顧湛退下去，蕭懷灃與駱寧對坐，他好幾次言又止。

駱寧還以為他不信任顧湛，畢竟這孩子瞧著太小，又單薄，任誰都要細思量。

派這麼個人去胡七山家里看病，恐怕胡家以為王爺給他們下馬威。

“……王爺，我想著等胡七山的家眷到了，尋個機會們過府給我請安，我再提一提顧五小姐的事。”駱寧說。

蕭懷灃明白的意思，擺擺手：“不必。胡七山不是那等糊涂蟲，他家里他做得了主。到時候直接把人送過去，不用拐彎抹角。”

駱寧：“……”

他看向駱寧的眸，“阿寧，那姑娘是不是特別像未嫁時候的你？”

你替太后擋刀，毫無畏懼，是不是也覺得活著足夠了，能救人一命下輩子可以投個好胎？

蕭懷灃瞧見方才那孩子臉上的淡漠，忍不住回想在壽宮初見駱寧。

當時，著樸素，眉宇都像是蒙了一層灰。

如此明艷人的五，在那樣灰淡表的遮掩下，人也淡淡的。

太后當時還說，駱寧瞧著不顯山水，站在皇后邊，才驚覺容貌不輸皇后，竟是個真正的人兒。

“……比我還要慘。我記事起，白氏就不敢打我；而我吃得飽、穿得暖。”駱寧說。

遭的，是神上的待、打，將到發瘋。

而顧湛遭遇的，是神與上雙重折磨。

蕭懷灃眼眸一：“還打過你？”

“模糊記得有一兩次。”駱寧笑道，“那時候很小，也可能記錯了。有很明確記憶的時候，就不會手。

不過，時常在我歡樂開心的時候，沉下臉呵斥我，無緣無故沖我發脾氣。

事后都會找好理由，以至于我真以為自己做錯了。慢慢的，連高興也不會了。”

說到這里，又忍不住笑了笑，“但我也有過很好的日子。我在韶三年，一年養病，剩下兩年恢復了健康，過得很舒服。”

秋華一家對很好，忠心耿耿，秋蘭又時不時安著，還有隔壁的馮夫人……

駱寧想到這里，思緒立馬收回。

最無束無拘的歲月，每一天都值得懷念，而馮夫人是那些日子里很重要的一個人。

裴應把這件事變得復雜了。

以至于提到韶，記憶里的都淡了兩分。

蕭懷灃手，用力攥住了的手：“阿寧，不管你我將來如何，我希雍王府對你而言，也是一段好日子。”

駱寧怔了怔。

“你覺得哪里不好，及早告訴我。”他又道。

“沒有，王爺，府里一切都很好。”駱寧答。

不是奉承。

嫁過來不滿四個月。雖然發生了很多事，可駱寧沒有到太大的挫折。

忙忙碌碌、自由自在。

的心總是明朗的。除了蕭懷灃跟生氣那幾日。

生氣那次，也是他主求和，給了臺階下。

現在懷念韶，將來去了韶說不定也會懷念雍王府。

——人的記憶，總會把過往的時化。只要這段里沒有痛徹心扉，稍微的不好都會被忽略，只記得它的好。

駱寧在雍王府辦的幾件事都是有驚無險，過得舒心。將來回想起來，定然要懷念一番。

忍不住笑。

“……看樣子，你沒有撒謊，你果然覺得府里什麼都好。”蕭懷灃瞧見笑了，便如此說。

駱寧點點頭：“是。”

夫妻倆對視一眼，駱寧又笑起來，蕭懷灃也難得彎了下角。

這天悶熱，傍晚時候下起了暴雨。

暴雨下了兩日，盛京城里不地方積水很深，好在雍王府無事。

到了六月二十二，王珺早早來了趟臨華院，向駱寧告假，明日要回趟建寧侯府。

此事提前跟駱寧說過了。

自從駱寧搬到臨華院，就免了兩位側妃的請安；等出了伏搬回去，再把請安的規矩撿起來。

“你自去吧，外院什麼都準備好了，我上次就吩咐了下去。”駱寧說。

王珺道謝。

又向駱寧說，“王妃，鄭側妃好像能下床走路了。昨日傍晚還瞧見在門口，由丫鬟攙扶著散步。”

駱寧差點忘記，雍王府院還有個鄭嘉兒。

鄭嘉兒挨了頓打，蕭懷灃與申國公達默契后，沒人再問過鄭嘉兒。

的傷，終于養好了嗎？

“你們要和睦。有什麼事，只管派人來告訴我。”駱寧說。

王珺應是。

這天傍晚，趁著日頭落山，外面暑氣散了大半的時候，駱寧尹嬤嬤去趟鄭嘉兒的院子，瞧瞧怎樣。

尹嬤嬤回來告訴駱寧：“還走不了路，得由丫鬟攙扶著。”

駱寧：“罵你了嗎？”

“沒有。瞧著有些呆。”

駱寧與尹嬤嬤說這件事的時候，沒有避開石媽媽。

石媽媽給駱寧使了個眼。

尹嬤嬤退出去后，石媽媽悄聲告訴駱寧：“王爺吩咐了，鄭側妃院子里的所有人，不準跟講半句話。”

駱寧：“……”

收拾人的辦法，還是宮廷的比較惡毒。

日關起來，不流，人的神似缺與水的花，會一點點枯萎，變行尸走。

駱寧也過類似的折磨。

“王妃，您別做好人。王爺規矩很嚴，犯了就是死罪。鐵律之下才有忠誠。”石媽媽道。

駱寧點點頭：“我明白了。”

石媽媽這才退出去。

待蕭懷灃從校場回來，駱寧果然沒和他聊鄭嘉兒。

駱寧有時候想，用人是帶著前世的目，知道人心。可的手段不夠狠。

將來，的前途不管是韶郡主，還是貴妃或者皇后，邊服侍的人數量都會擴大。

到時候，如何保障自己近服侍人的忠心？

石媽媽說得很對，鐵律是第一條，誰也不能犯定下的規矩。

翌日，王珺回建寧侯府；謝箏庭安頓好了家里，回了王府當差。

他一回來，就央求王爺帶著他進院，給王妃磕頭。

“謝先生不必客氣。生死大事，皆是天意。”駱寧笑了笑。

又話鋒一轉，“謝先生真想要激我，他日指點我弟弟的學問幾句。他是個很勤上進的孩子，不會讓謝先生失。”

謝箏庭連忙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