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瑜抱著鮮花進病房時，程亦錚已經醒了。

“怎麼下床了，你發高燒，醫生叮囑要多休息。”

程亦錚眼底的暗了暗，“再躺下去就要躺廢了。”

張婉瑜看了眼床頭的保溫盒，“了嗎，要不要先喝點魚湯？”

程亦錚看都沒看，“先放著吧，不。”

張婉瑜把花束到花瓶里，了外套，擰開保溫盒，濃濃的鮮香味兒，“我剛在樓道到宋小姐。”

張婉瑜背著舀著湯，“手藝真不錯呢，做得也細致，湯底一魚刺都沒有。”

程亦錚神怔了怔，眼底暗淡的又復燃，“盛一碗吧。”

張婉瑜笑了笑，“先養好，才能日理萬機，你初到中原集團，會有一場仗要打。”

程亦錚沒多說什麼，盯著鮮白的魚湯，清雋的臉恢復一生機。

宋韻第二天照常給小唐和程亦錚送湯，這次程亦錚病房依舊是他一個人，只是他沒有休息，他在閱讀文件，氣看起來好了一些，宋韻讓小護士幫忙把湯送進去，讓小護士告訴程亦錚是老宅的人送過來的。

不知道的是，轉離開的瞬間，程亦錚就打開門站在門口。

他沒有追上去，沒有破的心意，一直看著的影在轉角消失。

倒是愣在原地拎著保溫盒的小護士有些手足無措，“這個是……”

程亦錚心知肚明，“知道了，放進去吧。”

宋韻走到醫院門口，沒想到到胡宇夫婦，胡宇是來陪張芷怡做產檢的，剛好做完。

張芷怡跟宋韻打招呼，“宋小姐，你去哪，我送你。”

宋韻婉拒，“我開了車。”

“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坐一會兒吧，我有話跟你說。”

胡宇的車里有個水果籃，里面盛著圣果、櫻桃、車厘子這類晶瑩的小水果，張婉瑜一向喜歡吃水果。

干凈手，了一顆車厘子給宋韻，“嘗嘗這個，特別甜，我自己在小花園種的。”

宋韻羨慕張芷怡有這樣的閑逸致，喜歡種植和打理田園。

“你都顯懷了，還做園丁的活兒嗎，老胡哪放心。”

“他是不放心，雇了兩個園丁幫我打理，我監工。”

老胡‘呵呵’一笑，“你要不監工，果實能比這翻一倍，一天指手畫腳的指揮。”

張芷怡瞪他一眼，“狗里吐不出象牙，宋韻咱們不理他，說正事。”

“程亦哲現在是程氏集團一把你知道嗎？”張芷怡看表顯然是知道了。“你知道程亦錚為什麼接中原集團嗎？”

這個宋韻不知道。

“中原集團是我父親牽線給程先生的，當然程先生本的能力也被中原集團高層認可，才會拿下副總的職位，但還只是副總，上頭的執行總裁兼董事的職位仍然空缺著，不排除程亦錚由副轉正的可能。”

“中原集團接的項目都是省政的重點項目，關乎省政的經濟，如果程亦錚在中原拿到實權，站穩腳跟，他可以拿到行業外的許多保資料，甚至有權突擊檢查。”

“宋韻，程先生不是輸，而是他在權衡做選擇，他舍棄程氏，去中原放手一搏，其實是沒有放棄徹查你父親跟泰途集團的事。你父親死的慘烈，他想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宋韻眼眶瞬間潤，心里匝匝的心疼，“我說過，不讓他再查下去了，他怎麼不聽呢。”

張芷怡安得了宋韻肩膀，“他那天去老宅找我父親聊了許久，他只跟我父親說想去中原集團發展，請我父親幫他牽線，后面這些事，都是他出來后，我問他，他才跟我說的。至于我姐姐，兩家人確實撮合他們，程先生沒拒絕，是覺得這樣對你是最好的保護傘。”

宋韻泣不聲，“他總是站在我的角度考慮問題。”

“其實程先生這樣做，也是因為泰途集團的事牽扯到程家，那只黑手一直都在，程氏同樣需要肅清，他可以確定泰途跟程亦哲和你大伯有關系，但拿不到證據，無法指證，時間又過去那麼久，程亦哲應該不防備你，你發現過什麼沒有。”

宋韻努力讓自己冷靜，仔細想了想，“有一次我去黃海飯店，翁冉拎了一個箱子到財務室，跟程亦哲在財務室將賬目銷毀。”

張芷怡的手，“宋韻，你真相信他們把賬本銷毀了嗎？你很去黃海飯店吧，正好就到他們銷毀證據？”

宋韻恍然大悟，“是做給我看的？”

“我覺得真的賬本應該還有保留，只是猜不程亦哲會把賬本放在哪里。”

宋韻皺眉，“他心思向來難猜，只有接近他，才能慢慢理清他究竟想要做什麼，才能發現他這盤棋局的破綻。”

張芷怡瞪大眼睛，“你想接近他？”

“程亦錚為了我的事舍棄了程氏，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哥對我表達過意，我、我想試試。”

胡宇的車停在老宅門口，宋韻路上買了一籃水果，說來看爺爺。

在爺爺臥室陪爺爺聊了會兒天，下樓梯時，正好撞見程亦哲。

他手背有一道傷口，新鮮，還在冒珠。

宋韻頓住，“大哥。”

程亦哲抬眸，站在兩層樓梯上比他高出一些，杏連的擺被風拂著，清水芙蓉，極純凈的。

程亦哲波瀾不驚，“許久沒見你來老宅。”

宋韻猶豫了一秒，“你先去沙發坐，我去拿醫藥箱幫你理傷口。”

程亦哲其實不太在乎這些小傷口，但是宋韻親口說給他理，他依言坐在沙發上等待。

等待的間隙，他長指盤著袖口那顆鉑金紐扣，盤著盤著，手指突然發力，手背的青筋鼓脹起，紐扣的線斷裂，咯噔幾聲，鉑金紐扣滾到他腳邊，他沒有撿。

宋韻拿著醫藥箱坐在程亦哲邊，“大哥是怎麼傷的？”

他手背上的痕跡很像抓痕。

“被程伊的黑貓抓傷的。”宋韻淡淡抬眸，“我先簡單理一下傷口，你最好還是去醫院打一針。”

程亦哲的角度正好看著低眉順目，他聲音冷漠，眼神卻是有溫度的，“你都給誰理過傷口。”

宋韻一怔，他明知故問。

宋韻有意回避這個話題，“沒誰，都過去了。”

程亦哲挑眸，“你跟他真的過去了？”

宋韻抿，半晌沒吭聲，“付出的代價太大，我承不起。”

程亦哲看了許久，直到理完傷口，他也沒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