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義與六義在威武郡搜尋葉玉一月有余。

皆不見蹤影。

二人執陛下潛淵時的王府令牌前來查找逃犯，被郡守奉為座上賓。

寧王登位稱帝，郡守不敢怠慢二人，所有要求皆滿足，無有不應。

十義與六義苦尋多日找不到，二人又藏著掖著不給看畫像。

郡守只好把所有葉玉的子全來，加上戶籍冊子，一對一傳驗盤查。

忙活許久，這張搜羅的網越織越大。

他們甚至下村子一一對比，沒一個是兩位使者要找的人。

他們尋不到人，把威武郡翻個底朝天，累得衙役們怨氣滿腹，礙于那是圣使，不敢多說什麼。

郡守常沛年四十五，任威武郡守已有十三年，經驗老道的他將所有查找逃犯的手段使出。

本找不到這個葉玉的子。

十義與六義閉口風，二人不多話，更不給他們看一眼那逃犯畫像。

若是有畫像參照，指定能尋到人。

有機敏屬下獻計：“不若灌醉圣使，看一眼畫像再放回去，咱們私下尋找，可立一大功！”

“指不定新帝龍心大悅，提拔您長安為。”

常沛覺得妙哉，邀請二人小酌一杯。

不消片刻，摻了迷藥的酒把二人灌暈。

有畫師在室等候，常沛立即翻開十義前的領襟，找到一軸畫卷。

常沛腹誹，也不知是什麼驚天地的逃犯，能讓二人如此謹慎看護？

卷軸一開，里是個明子，鵝蛋臉、狐貍眼，眉目如畫、笑靨如花。

常沛細看，自然也注意到了子腰上那枚喜鵲叼枝的玉佩紋樣。

作畫的人極其用心，畫技細，玉佩紋路一目了然，甚至連頭發都分明，子似能從畫里走出來一般。

他瞳孔一，頓時心驚膽戰，執畫卷的手微微抖，軀霎時虛。

是！

這麼多年，沒死在羌人刀下，竟然還活著，更要命的是陛下在尋！

常沛立即畫師臨摹下來，匆匆把畫卷塞回十義懷中。

有了方向，他直接派人去遠方的長治打探消息。

夜幕降臨。

十義與六義尚未清醒，微服去打探消息的五名衙役早已回來。

常沛從他們口中得知，那子并村建寨，統領了長治那群賤民，了一方地頭蛇。

父做帝王，為山大王。

他略有慨，還真是……虎父無犬。

有了那子的消息，常沛立即寫信告知大司馬，夾帶那張臨摹的畫像。

派遣驛卒，八百里加急傳送消息。

一日忙活下來，常沛心口跳不止，手心浮汗，瓣干，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左右那子逃不掉，接下來必須要瞞著兩位使者不能讓他們找到人，靜待大司馬的回訊。

＊

不知為何，葉玉這幾日沒睡好，心口跳得極快。

天尚未亮，就披起。

困守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令有些不過氣。

起床推開窗，晨熹微，日頭未升起，天如海波碧青，萬里無云。

窗外是一株玉蘭，紫白相間的花瓣掉了一地，早鳥跳躍樹梢間。

葉玉聞了一口涼爽干凈的氣息，淡淡花香夾雜其間，沁心脾。

十指了，算算還有二十三日就能離開梁家，葉玉心大好。

如翠捧來熱水給洗漱，食用早膳，葉玉轉去竹軒。

那夫子很心，給調了課業，午前學詩詞，午后學琴藝，晚間睡大覺。

搞得好像是來做千金大小姐的。

到了竹軒，夫子還沒來。

葉玉自行溫習，這幾日，也學了不大字。

梁崇卯時到衛營練，巳時匆匆趕回來授課。

隔著朦朧輕紗，他看見葉玉盤坐認真溫書，暗自點頭，此雖頑劣，但勝在通達理。

這幾日經過詩書熏陶，已經乖巧很多，幾日沒犯渾了。

近來出口婉辭，也算持之有故，言之有理。

葉玉笑道：“夫子，你來啦。”

看見他來了心這麼好？梁崇牽角，平坦的白面又旋起兩片梨渦。

他輕緩而有禮道：“前幾日的書可溫習了？”

梁氏宗婦可以不善紅針黹，行舉端坐也可以拋之不要。

但文學才技缺一不可，往后治理宗族庶務，往來應酬用得上。

葉玉點頭：“夫子的話我謹記在心，自然溫習了。”

梁崇眉眼溢出一抹笑意，溫聲道：“那我今日考校一下你的功課，如何？”

“夫子盡管探問。”說得神氣又張揚，看起來很自信。

梁崇提筆寫詩句，讓填下一句。

基于學識薄弱，梁崇沒有過于為難，這些詩詞哪怕是孩也能對上一二。

他招手如翠過來遞紙，葉玉一瞧，嘿嘿一笑，提筆寫字。

竹軒寂靜，唯有窸窣蟲鳴、清脆鳥，銅爐冒出的一縷香煙隨風飄散。

葉玉落筆完，派如翠去送卷子。

屏風那邊很安靜，夫子沒說話，認真閱卷，應當是被的才華折服了。

一只翠綠的螞蚱不知從何躥出來，跳上的席案。

葉玉閑暇無聊，悄悄撲了一把，螞蚱蹦跳，距離僅有一步之遙。

悄悄覷一眼對面，反正夫子低頭看不見，離開位置去撲那綠油油的螞蚱。

梁崇看著的答卷，握拳頭，眉心突突跳，不停地提醒自己。

十七歲生辰沒到，年紀還小……

只見紙張上的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

對的是：“韭菜與蛋并炒。”

【床前明月，疑是地上霜。】

對的是：“棉被枕頭，早晚睡得香。”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對的是：“豬頭豬蹄筋道。”

梁崇靜默片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

葉玉撲了幾回，終于撲到那只螞蚱，淺笑著，“這烤起來一定很香。”

梁崇看如此混不吝，拍案呵斥道：“油鹽不進！”

聞言，葉玉反駁：“不可能，進了油鹽最香啦！”

梁崇：“？？？”

在說什麼？

突然，手上的螞蚱掙，跳上屏風的輕紗，在白茫茫的輕紗中添了一抹綠。

葉玉不忍到手的零飛了，撲過去。

“別！”

梁崇來不及阻止，“嘩啦”一聲，那扇屏風轟然倒塌。

葉玉趴在上面，雙手扣著那只螞蚱。

梁崇端坐在席案前，瞳孔放大，一只手虛乍舉著微微抖，作拒絕狀。

葉玉抬眸，疑道：“薛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