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兵踏平巢，剿匪的鐵手腕傳朝廷。

在清縣治理有方，“小江南”占了靈武郡三分之一的賦稅，這一政績被皇帝看見。

為了穩固江山，讓民間恢復安樂富足。

朝堂急需人才平戰后的瘡痍，劉景晝破格升為廷尉。

而借他兵馬的馮英也沾了，擢升太尉。

馮英押中寶了，他手持三塊玉鐲碎片。

第一塊。

寧王一黨圍困皇宮，懷王一派大廈將傾，馮英站錯了隊，眼看就要淪為逆臣，他提出一個要求，幫他引薦寧王，另投明主。

馮英得以繼續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志得意滿。

第二塊。

長安城門上，馮英提出要求，幫他把長治的賊首斬了，把留多年的長治禍患全推到賊首上。

他答應了。

畢竟，他恨死了占地為王的匪賊。

此行有意外收獲，他尋回，不可能真把人殺了。

君子一諾，答應馮英的事他得辦到。

燕來縣令徐旌、威武郡守常沛了攬下罪證的替死鬼。

第三塊。

他把帶回長安，為洗罪名，但馮英要殺，他在路上寫奏折，劍指馮英。

這樣，馮英為了保命，不得不還他第三塊玉鐲碎塊，他們兩不相欠。

馮英與他僵持不下，搖一變了公主，向皇帝舉發長治人禍與馮英罪行。

馮英馬上改口，他讓他殺了公主。

劉景晝不解。

馮英道：“知道當年的事，陛下一旦得知真相必會殺了我。”

劉景晝再三試探，只說不記得了。

馮英可不會信，僵持了快半個月，皇帝沒有震怒，也沒有下令殺馮英，按理說，那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公主卻沒有說出來。

馮英只好松口還他第三塊玉鐲碎片，換取罪保命。

劉景晝把鐲子改造金鑲玉贈予，鐲子戴在手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不止。

還以為，他們會如這塊破碎的玉鐲重歸圓滿。

可現在，碎裂的東西哪怕是鑲金也不能恢復如初。

劉景晝又哭又笑，踉蹌著走出宮門外。

夜幽暗，糊了滿面的淚水令他瞧不清路。

他不慎跌了一跤，雙手抵在地面，破了手心，帶來一片刺痛，這外傷再痛也不及心痛。

一雙白底繪山河的翹頭履落眼前，劉景晝緩緩抬頭。

王聞之朝他出手，無奈道：“起來吧，這副鬼樣像什麼話？”

劉景晝低笑幾聲，一把拂開他的手。

“怎麼，你來看我笑話？不用你出手，心里徹底沒有我的位置了。”

王聞之收回手，淡淡道：“我已經提醒過你，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鞋。”

劉景晝愣了愣，嗤笑一聲。

“你什麼都知道？”

王聞之看他這破罐子破摔的模樣，轉個懶得看他。

“那又不是什麼，誰知道你會在公主與馮英之間，非要幫著馮英。”

不是？

劉景晝顧不上傷心，立即問：“還有誰知道？”

王聞之沒說話，靜靜地站著，抬頭一個方向。

劉景晝順著他的目，看到了遠的站在城門上的衛云驍。

衛云驍眉梢一抖，連忙轉邁步離開。

劉景晝又氣又哭，隨即冷笑幾聲。

“你……你們真是好手段！”

往日為了尋葉玉，他們三個聯合起來嗆王聞之。

今日為了把他踹出局，衛云驍與王聞之冷眼旁觀，悶聲不語。

甚至，他能順利進花園，未必沒有衛云驍的故縱……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葉玉對他起疑心了。

劉景晝生無可地爬起來，笑幾聲、哭幾聲。

王聞之清潤的眸子了，抬頭天。

“一山更比一山高，你要明白，不是你想為馮英罪，就能的。”

劉景晝似被彎了腰，垂頭喪氣道：“你什麼意思？”

“梁崇帶來北齊軍，他們在邊境練兵囤糧，蠢蠢，朝廷正是用人之際。”

前朝到新朝之間，歷經十年戰，許多可用的人才早已被消耗得所剩無幾，加上投靠懷王的員被貶、流放。

王聞之冷冷道：“陛下需要馮英，所以他才能活著。”

在他們眼里，公主落難多年，因此痛恨馮英無可厚非。

但陛下是一個父親，也是一個帝王，公主與朝臣有矛盾，無傷大雅，不值當為此大干戈。

劉景晝怔愣，而后大吼一聲。

“你們這是拿我當猴子耍！”

王聞之笑了笑，從阿虎手中接過來一件披風給他蓋上。

“把你上的跡遮一下，別讓人發現你的傷，這會影響公主清名。”

劉景晝了，不知該說什麼。

他都傷這樣了，他不給他買藥治傷，反而只擔心公主的名聲？

他投去一個懷疑的目。

王聞之將他的意思盡收眼底，輕輕“嘖”了一聲。

“再不快些敷藥，傷口就要愈合了。”

“……”劉景晝輕哼一聲，轉離去。

他回到家中清洗跡，或許是緒起伏過大，又或是傷染，他夜半時分起了高燒。

在夢境中循環回憶往事。

與在清縣的那座小宅子度過的兩個月，或許是他畢生中，與唯一的好回憶了。

不會再與他多說一句話，更不會給他一個眼神。

在他病中的三日。

葉玉照常跟梁崇讀書、跟衛云驍學武，毫無那日的傷心。

估著時間差不多了，劉景晝還不來找投誠，彌補過錯。

有些膿總要挑破了，出來，傷口才能恢復如初。

莫不是把他嚇壞了，在哭鼻子？

拉著劉孤月與裴茴坐下來吃點心。

“孤月，你哥哥近來在做什麼？”

劉孤月蒼白的面容近來愈發紅潤，怪不得總說皇宮風水養人，就連家里人都說氣好。

那薄如柳枝的瘦小板都壯實多了。

提起劉景晝，劉孤月眉眼染上幾分愁緒，輕聲道：“哥哥病了三日，沒有上朝。”

病了？

葉玉蹙眉，這麼做，只不過是給他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事已經發生，就是殺了他也于事無補，不如把人化為己用，給復仇大業添磚加瓦。

花費一番心思，他不僅沒有王聞之的悟，竟然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