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蛋，叉也很多。

葉玉正式讀書習字的時間加起來不過七旬，能寫這般已是大善。

想得出、說得出、但寫不出來。不會寫的字就用圈叉、畫畫代替。

“孤”忘了怎麼寫，就畫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輾轉多地，流離顛沛。”畫了幾個小人在不同的地方坐臥起蹲。

“盜竊。”畫了一只手出去撿東西。

不會寫“葬”，畫了一座墳，墓碑寫安安二字，標注長治鳴山。

“鴻雁。”畫了一只鳥。

萍嬤嬤看得一頭霧水，時常檢查功課的皇后看懂了。

霎時手腳冰涼，愴然淚下，葉玉竟然不是安安，真正的兒早就死了！

皇帝一散朝，萍嬤嬤立即去請人，隨后也得知這個消息。

＊

長安城門。

王聞之派兵卒堵住城門口，往來皆要盤查。

梁崇暫時被衛云驍帶回南宮扣押。

劉景晝帶著兵們分散在城挨家挨戶搜尋，那梁崇老巨猾，不知把人藏在何。

他們不信，鋪下如此天羅地網還尋不到葉玉。

那兩名的侍衛換了一葛布短打，扮作平民在街頭游走，他們也在尋葉玉。

李公公得了吩咐，到城門向王聞之傳達陛下口諭。

王聞之蹙眉，現下正是尋人的要關頭，陛下為何傳召他們三人？

王聞之派人通知劉景晝，三人一同到宣室殿，發現好幾名大臣聚集在此。

北齊大軍境，那葉玉居然刺殺大司馬馮英，讓大魏斷了一臂。

信上說，馮英當年抓走公主，引羌人關屠戮百姓，但無憑無據，朝臣們不信。

有人說，“那徐旌、常沛早已認罪伏誅，公主是他們抓的，北齊人是他們放進來的。葉玉定是北齊間諜，故意假裝公主來謀害武將，到時無將上戰場，令咱們士氣大跌！”

有人說：“馮英罪有應得，必然是他擄走樂公主，讓公主逃了，氣急敗壞引羌人關燒殺屠戮，殺人滅口，被人家長治后代尋仇。”

一朝臣說：“大司馬打下諸多戰役，是開國功臣，對朝廷忠心耿耿，他為何要擄走公主？此事說不通。”

還有人疑問：“擄走公主有什麼用？不過一個娃娃，起不到任何作用，大司馬擄還不如擄太子。”

有朝臣出言：“或許是公主知道什麼，他殺人滅口呢？”

一臣子言：“那必然是直接殺之，為何大費周章把拐走？這本說不通。”

朝臣們吵得皇帝額心突突疼。

瞧見王、劉、衛三人，皇帝把信一團丟到王聞之上，令三人一同停下腳步。

“你瞧瞧，你給朕尋回來的是個什麼東西？”

王聞之撿起信紙，大概看懂了上面的話。

不是公主、馮英是殺的、逃走了。

紙張傳給劉景晝與衛云驍，二人臉大變。

攬下了一切罪責，信上表明去南宮提人的令牌是竊，馮英也是一人所殺。

衛云驍恍然驚悟，怪道昨日那般甜乖巧，原是他心神，竊他令牌。

之前答應與梁崇去安定，也是的調虎離山之計。

在失蹤第一時間以梁崇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誤以為是梁崇帶走，而利用完他們，悄然溜走，毫無眷。

好！真是好一個戲子！

衛云驍面上猶如匯聚晨時的晨，愈發沉、晦暝、冰冷。

王聞之下心的訝異與失落，這個小騙子竟又騙了他們一回！

他拱手道：“陛下，是臣沒有調查清楚，請給臣一個機會將功折罪。”

皇帝怒不可遏，“尋了一上午，尋到人了嗎？”

想起那假貨，皇帝心忖度，回來后一句“父皇母后”也不肯喊出口，留信也只給皇后寫，那他算什麼？

王聞之跪下，衛云驍與劉景晝也隨同下跪。

“陛下，長安太大，請再給臣一些時間。”

劉景晝垂眸思索，當初馮英說若是把當年那件事說出來，必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他曾試探問葉玉，說不記得了。

原來……本不是不記得，而是并非公主，他怎麼還真信了？六歲的孩再如何，又怎會記不得往日的事？

目的達，這一走，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想到此，一雙眸微瞇，泛著銳利的寒芒，真是夠狠心！也夠狡猾！

上方的皇帝沉聲道：“朕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尋不到人，爾等也不必來見朕了！”

如何個“不必見”，皇帝沒說。

王聞之微涼的聲音回應：“臣，定不辱使命。”

三人轉離開宣室殿。

衛云驍把梁崇從南宮放出來，他也是被騙了，他們沒必要與他計較太多。

從三人口中得知葉玉不是公主，梁崇先是怔愣片刻，而后無奈失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王聞之開口：“論起來，這回被騙得最狠的，怕是梁兄吧？”

梁崇也不瞞他們，悵然道：“是啊，說要與我私奔，到安定生活。”

他原以為，狐貍是能養的，眼看就能把哄歸家，沒想卻是被擺了一道。

聞言，其余三人一愣，面如土，還會哄人。

衛云驍了，想說葉玉答應要嫁給他，但是想一想，這過于丟人，還是別說了。

這是個沒心沒肺的騙子，張便是花言巧語，里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劉景晝冷笑一聲，“既然不是公主，是嫌犯，那咱們兵分四路，誰先找到，便歸誰置，其余人不得手，如何？”

衛云驍黑著一張臉，雙眸泛著銳利的寒滲，沉聲道：“求之不得。”

梁崇冷臉道：“這可是你說的！”

王聞之溫潤的眼眸卷著風暴，變得幽深晦暗，擺一揮。

“那就手吧！”

四人散開，去尋那個把他們一騙再騙、利用完人就溜之大吉的狐貍。

這世上，哪兒有這麼好的事？惹了禍還想逃？

梁崇轉向族親借調人手，憑著家族人脈，他不輸其他率領兵卒的三人。

兩只海東青自一座小院飛出，長嘯一聲翱翔在長安上空，又飛到郊外的林子。

林幽深。

葉玉裳軀，闖過沾了雨水的灌木，擺刮走水珠愈發沉重。

擰出一灘水，拄著樹枝繼續往前走。

昨夜在水中泡太久，一上岸，好像起了低燒，雙目暈眩恍惚，在水底與馮英搏斗時，也挨了不拳頭。

隨意開作痛的腹部與口上的裳，有青紫痕跡錯，傷在里，得趕尋地方避。

日頭漸漸升起，一點點烘干的裳。

不知走了多久，葉玉開始鼻塞、頭熱、意識恍惚、視覺朦朧迷糊，腔劇烈起伏，呼出道道熱氣。

葉玉嗓子干，干裂，實在走不，靠在一棵樹干上停歇片刻。

腸轆轆，肚子發出嘰里咕嚕的聲響，但心俱疲，無暇尋野果解。

這般走不了多遠，再不離開，必定會被他們找到。

葉玉咬牙撐著樹枝繼續走，腳下一，跌倒在地，實在……沒有力氣了。

手著地面的泥土，石子。

指甲陷泥土，拔出一條白的草，用角了，塞里緩解干與。

額頭越來越熱，肺部似有烈火灼燒，每呼吸一下，猶如滾水沸騰冒出熱氣。

的意識逐漸模糊，耳畔好像有窸窣響。

著氣，扭頭看見一雙白底雙層的翹頭履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