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馮英被重重丟到驢背上，驢子晃幾下才站穩。

高溪山嫌惡地了肩膀，對妙石道：“多謝你了。”

妙石還在嘆這昏迷的中年男子也太壯了。聞言，笑道：“不必客氣，我們觀主慈悲心善，時常救濟百姓。”

高溪山牽著驢子，妙石挑燈照明，二人有說有笑上山。

觀中的人都回來了，他們在灶上給妙石留了晚飯。

玄寧觀主看見帶回兩名男子，拉著到一旁詢問，得知前因后果，又見高溪山溫和有禮，放心下來。

后院地方小，房間都被占了，妙竹與妙石收拾柴房打地鋪給他們歇腳。

觀主幫馮英診脈，發現他中毒了，在左手腕號脈、又換到右手，開他的裳聽心跳，吁一口氣。

“他心位在右，這才求得一線生機。”

高溪山輕哼一聲，原來與他一樣。

普遍人心在左，借著天生異位的便利，他敢近作戰，搏廝殺，斬殺比他強的敵人。

那子也想不到他們父子兩會如此吧？

他走神片刻便回過神，擔憂道：“我們進山打獵遇到歹人，我的同伴傷又落水，這位師可有辦法救他？”

即便恨死這玩意兒，但馮英掌南魏兵權，未實現竊國的目標前，還是得留他一命。

觀主面有憂慮，“這不是什麼很難解的毒，但你們來得太晚，毒已經周游他全，能否醒來，全看這位施主能否抗過一劫。”

高溪山從上掏出錢袋，給觀主。

“這是捐給觀中的香火錢，還請您傾盡全力救治他。”

觀主擺手拒絕，“我并非這個意思，說的全是實話，我寫個藥方，你想辦法給他灌下去，若三日不能醒來，則危矣。”

高溪山又說了幾句激之語，觀主轉離開。

對面廂房的葉玉喝了藥，腦袋暈暈沉沉，睡下了。

玄濟執一盞油燈過來端詳的面容，的確長得像，那顆痣也在差不多的位置。

可有爹娘，是別人的孩子，玄濟心的好不容易鼓起的希冀與期盼又消退了。

舊朝末年，天下大，為保家族在與朝代更迭中長盛不衰，宋家兒們的婚事了維系家族昌榮的賭注。

出高貴的長姐有主母呵護，留到二十歲才定親。

但卑弱的庶子不得不在父親安排下娶親、嫁人，只要賭贏一樁婚事，無論哪一方贏得天下，都能避免被清算。

作為維系舊朝的籌碼，嫁給舊朝的一個小將軍瞿贏，他武藝高強，家世也不錯，對前朝皇帝十分忠誠。

皇帝被魏軍驅趕到蕭關，他領兵抵擋兩年，魏軍久攻不下。

那時，長姐已經嫁給魏軍首領的兒子，就是當今陛下，此戰僵持膠著，長姐頻繁來信說和，要瞿贏獻出皇帝歸降魏軍。

但他寧死不屈，在一個寒冬臘月，魏軍圍困蕭關許久，他們彈盡糧絕。

瞿贏率軍迎敵，死前共計斬了魏軍兩萬兵馬，令魏軍元氣大傷。

忠誠的將軍難能可貴，但不忠于自己，那便是心腹大患！

瞿氏一族效忠舊朝，被魏軍首領記恨在心，抄家滅族不留活口，礙于是魏軍驍勇將軍夫人的妹妹，才留得一命。

那時，腹中有了孩子。

天寒多，藏到六個月，開春了就再也瞞不住。

父親要二嫁魏軍的一名將領，那人年歲極大，兒子與自己差不多大。

可腹中有子，無法嫁人。

以死相、加上月份大，婦人打胎容易殞命，這才留住了孩子，幸好是個孩，沒有威脅。

從蕭關回清河的路上，途經姑臧，不知是誰泄風聲，魏軍首領知道產。

當時，父親怕怒勝券在握的先帝，出生不到十天的兒被奴仆丟到荒野驛道。

等回去找的時候，孩子早已沒了蹤跡。

荒野尸骸遍地，野養得膘壯，流連于驛道兩側。

孩子大約已經了野的腹中。

服從家中的縱嫁給那名將軍，隔年他就戰死沙場。

在家中守寡，面對繼子的擾忍無可忍，可父親竟打算將改嫁給繼子。

荒唐至此！

劃花臉，毅然道，失去容貌的人再無聯姻的價值。

大魏初立，宋家水高船漲，父親平步青云，位極人臣，是百之首，早已忘記還有這個兒。

世事蒼茫，轉眼過了十七年，臉上的傷在觀主調理下漸漸恢復。

玄濟看著酣眠的子，長得如此像，會不會是當年的孩子被路人撿走呢？

上藏那麼多武，究竟是做什麼的？

懷著諸多疑，玄濟吹滅燭火，一夜難眠。

翌日。

葉玉被窸窣響聲驚醒，睜眼看見玄濟真人披起床。

轉頭笑問：“怎麼起得這麼早？我吵醒你了？”

葉玉了子，昨夜喝過藥，的劇痛減緩許多。

搖頭：“我睡得早，起得也早，真人怎麼起來如此快？”

玄濟想了想，戒心重，份又神，指不定說的名字和籍貫都是騙人的，不如自己先坦白。

“我想念我的兒，故而睡不著。”

葉玉看出塵為冠，訝異道：“原來真人也有兒啊？”

玄濟笑著坐在葉玉的榻上，理了理的頭發。

“是啊，我的兒十七年前被賊人所害，丟在威武郡的姑臧驛道邊，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

姑臧？

以前庵廟的確撿了許多孩子回來，有的死了、活下來的也就最大。

不過，那時候的威武郡混，的孩子只怕早就死了，葉玉不知該如何安玄濟真人。

溫聲道：“你人這麼好，一定會有機會與重逢的。”

玄濟苦笑一聲：“嗯，我的兒是三月初五生的，三月十七被丟到路邊，左側頭頂的頭皮中長一粒小拇指大的黑痣，若你離開這里，遇到這樣特征的小姑娘，記得幫我多留意。”

誰沒事會去翻別人的頭皮啊。

葉玉心蛐蛐一句話，突然覺得不對。

姑臧驛道、三月中旬、頭皮黑痣、十七歲，六分相似的長相……

葉玉頓了頓，認真打量眼前的人，一抹警戒油然而生。

上有什麼值得圖謀的東西？或是……知道的份？皇帝尋來了……還是馮英派來套話？

不過，早就坦白自己不是公主，沒必要套這話，若是皇帝的人，自己此刻早已進大牢了。

葉玉腦海浮現另一個念頭。

難不，玄濟真人年紀大了，想認當兒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