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在顧南珩的耳邊，輕輕笑了笑。

看客們都以為宋黎對這場求婚，很驚喜，很激。

只有顧南珩聽到了，笑得梨渦淺淺的宋黎俯，靠在他耳邊輕聲說，“顧南珩，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求婚的時候嗎？我提醒你一下，是在六年前的那場綁架。但是這些年來，我最難忘的不是你的求婚，而是當時你對我說——對不起。”

有些事，憋在心里久了，就了疾。

本打算一輩子假裝無事。但顧南珩的這場求婚，讓難又惡心。

于是，干脆直接挑明好了。“我曾經很不明白，你為什麼對我道歉？你哪里對不起我？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是因為生死之際，你先救了林晴天。”

顧南珩沒想到，明明已經時隔六年，當年那場廢工廠的炸卻仍殘存余威。

其實，他當時并沒想太多。

先剪斷林晴天的鐵鏈，讓林晴天逃走。……只是他下意識的反應。

后來因為愧疚沒能先救宋黎，他只能和一起死，作為補償。

顧南珩想要解釋，卻發覺這個解釋不能說出口。

而宋黎微笑著在他的耳邊，提醒他，“顧南珩，你要自欺欺人嗎？”

的聲音依然很輕，輕得依然只有他們彼此能聽得見。

就好像這是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

“顧南珩，六年前，你為什麼先剪斷林晴天的鐵鏈？答案，你我都清楚。”

顧南珩當然清楚答案。

在六年前的那一刻，他可以陪著宋黎一起死。

但是他更想要林晴天活下去。這是他藏的私心。

顧南珩聽著耳邊，宋黎的輕輕呼吸。

他能清清楚楚的覺到，還活著。但是能活下來，和他無關。

所以這一刻，他竟然找不到一個字可以解釋。

沉默里，顧南珩攥著鈴蘭戒，逃避地斂眸。

卻在這一刻，他反倒看到了——宋黎右指的一圈刺青。

那是顧靖川的名字，也是宋黎的刺青婚戒。

宋黎也循著顧南珩的視線，低頭。一瞬間，臉上的微笑再也維持不住。

說起來，雖然婚禮很慘烈很難堪，但老天真的自有安排。

已經過了整整六年。現在回頭看，在那座擺滿了鈴蘭花的城堡里，穿著鈴蘭婚紗，嫁的是那個把從火海里救出來的顧靖川。

思及此，宋黎心里又泛起了細細針扎般的痛苦。

嫁給顧靖川那般匆忙，是心中的憾。

尤其是在丟了那枚鈴蘭戒，卻等了又等，顧靖川始終不提他們的新婚戒。

但是沒想到，和顧靖川的婚戒，最終會是在那種況下的，刺青。

宋黎珍而重之地，著右指的那圈刺青。

雖然是顧靖川主求婚，婚后顧靖川待也很好，總是毫不掩飾地告訴，他很喜歡。

但是卻連獨屬于他們彼此的婚戒，都沒有。

原本以為，顧靖川沒想和戴婚戒。

一直到結婚周年的當晚，領證談了整年，終于沒忍住把顧靖川給睡了。

那年的仲秋，顧家老宅那獨棟的花園洋房里，從客廳的落地窗可以看見園子里那棵近千年的梧桐樹，金黃的梧桐葉紛紛揚揚地灑落。而燈燭暖黃的客廳地毯上，與他頸廝纏，直到熱汗涔涔時抓過他的后背，卻到了崎嶇不平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