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宜著半空,怔了半晌,不明白為什麼。
直到蕭司珍湊在耳邊又多說了一句:“他昨晚遇到裴清寂了。”
秦相宜聞言垂下頭。
如此啊,如此便沒什麼好多說的了。
裴清寂不會讓好過,一早就知道。
蕭司珍攬著的肩安了一會兒,又說:“聽說賀宴舟把他打了一頓,算是幫你出氣了。”
“打了誰?”
“裴清寂啊,就是裴清寂現在鬧著自己被賀宴舟踹得不能人道了,已經鬧到衙門去了,還不知皇上要怎麼置賀宴舟。”
秦相宜一雙罥煙眉擰在一團,蜷起手掌一拳錘到了墻上:“他可真不要臉!裴清寂本來就是個廢的,還敢把這事怪到宴舟上。”
蕭司珍何時見過秦相宜這麼說話,嚇了一跳,趕把手拿下來:“你可千萬別把手傷著呢,不過,你說裴清寂本來就是個廢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相宜垂著頭,嘟囔著:“還能是什麼意思,廢一個。”
從前裴清寂不支棱這事兒還只有秦相宜一個枕邊人知道,他怕是也知道自己瞞得了一時,瞞不了所有人一世,正好趁著現在把事推到賀宴舟上。
一個男人要是自己不支棱,那大家都會看不起他,但一個男人要是被人害得不支棱,那大家便都會同他。
秦相宜推開蕭司珍往外走:“我要去衙門作證,這個裴清寂簡直太不要臉了,他別想污蔑宴舟一分。”
第29章
蕭司珍還沒從震驚里回過神來, 趕追了上去:“相宜,你冷靜冷靜,這事兒你可怎麼好說啊。”
“不過, 你說的要是真的,那你現在豈不是……”
蕭云意一雙眼將秦相宜來回打量著:“你, 你, 你不會還是……”
秦相宜嘆了聲氣, 瞪著道:“現在說這些還重要嗎。”
裴清寂就算不支棱,也有一百種方式折辱。
蕭云意沒能拉住,秦相宜鼓著一腔勁兒就往前沖,一路闖進了縣衙。
“大人, 我是裴清寂的前妻!我要舉證!”
蕭云意一路跟到了這里, 看著秦相宜獨自進了縣衙, 站在門口看著蕭索的背影,忽然覺得,秦相宜跟賀宴舟兩個人, 是真的好像。
而自和離后一直沮喪著,渾泛著一層灰的秦相宜,忽然就生出來了一勁兒。
而一直守禮又規行矩步的賀宴舟,做起了出格的事。
賀宴舟垂眸看著下趴著的,挨過了五十杖的太監。
他蹲下子,眼底的意味無人能懂, 心如刀割一般。
那個挨了打的太監, 費力地抬起頭對他說:“賀, 賀大人, 奴才沒事,奴才是心甘愿替您罰的。”
賀宴舟手揪住了自己前的襟, 這里痛得徹骨。
“對不起啊。”
話說得輕飄飄的,賀宴舟心里卻是說不出的沉重。
那小太監說:“賀大人,多虧了您,奴才的家人才能從大旱里活下來。”
之前的連月大旱,皇宮里的生活一如既往,高門大戶也都閉起了自家的院子,再苦苦不到他們頭上來。
京郊以外到是哀嚎遍野,而那時候朝中唯一還在照看那些百姓的員,唯有賀家。
賀宴舟手將他扶起來,認真問道:“你什麼名字,聽說你也姓賀?”
那人垂頭答道:“奴才賤名,賀自珍。”
賀宴舟拍了拍他:“好名字。”
這時候忽然又有傳話太監跑進太和殿:“皇上,皇上,京兆尹又傳來新消息了,賀大人是無辜的!”
賀宴舟抬起頭,景歷帝剛摟著漂亮妃子到龍床上躺下,這一下又給他氣得不行。
王炎瞪了那小太監一眼,那小太監連忙道:“是好事兒,皇上也不必為難了。”
景歷帝摟著麗妃到殿前坐下:“你且說說,是什麼好事。”
那小太監道:“裴清寂的前妻,秦家的姑,到衙門去舉證了,信誓旦旦地說,的前夫裴清寂,本來就是個廢的,婚七年,從未功圓房,皇上您說,那裴清寂膽子是真大,竟敢污蔑賀大人。”
景歷帝本來還皺著的眉頭,甫一聽到這麼個趣事兒,瞬間展了。
“哈哈哈哈哈,這也太好笑了,秦家姑也真是可憐,白白守了七年活寡,倒是那個裴清寂,也太可惡了,這是欺君!欺君之罪!”
“賀大人,你說說,要朕怎麼懲罰裴清寂才好,倒讓你白挨了一頓打,這人真是可惡!”
“賀大人。”
剛剛挨了打的小太監扯了扯賀宴舟的袖,賀宴舟才回過神來。
他的腦子忽然恢復了他應有的清明,賀史要想整治一個人,怎麼會沒有辦法。
“皇上,裴清寂犯的是欺君之罪,按律法,應當滿門抄斬,趁著現在裴家尚未反應過來,臣愿意親自領兵前往裴府抄家,最大程度保留該進獻給國庫的財寶。”
賀宴舟立在大殿上,句句話說得擲地有聲,他又恢復了他意氣風發的模樣。
景歷帝心好極了:“來人,這就給朕擬詔,就按賀卿說的辦!不過,裴家要是沒了,可就沒人幫朕賺錢了,賀卿,依朕看,滿門抄斬就算了,把家抄一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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