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裴矜雁的電話打了過來。

顧君瑞看了一眼林曼，“你先出去吧。”

“好……”林曼放下咖啡，走了出去。

裴矜雁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君瑞，許家夫人今早給我打了電話，許家大小姐愿意跟你見見。在四季竹軒，你準備一下，別失禮。”

“媽，我和林曼……”

話未說完便被裴矜雁打斷，的聲音冷下來，“林曼？那個重男輕家庭出來的孩，連大學學費都是蘇沐資助的，你要帶進顧家門？”

裴矜雁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怎麼玩我不管，但不能在外面搞出孩子，結婚必須家里同意。而且，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找一個對你事業有幫助的人，不然你怎麼和裴逸晗爭。”

“我知道了，媽。”

顧君瑞用力了把臉，恢復慣常的樣子，去了臥室。

他重新換了一套高定西裝，特意選了這條靛藍暗紋領帶，噴上發膠，做了個造型。

客廳里，林曼看到了一派世家公子模樣的顧君瑞從樓上下來，“君瑞，你這是……要出門？”

“嗯，見個重要的客戶。”顧君瑞看了看手腕的百達翡麗，腳步匆匆地走了，自始至終都沒回頭看沙發上的一眼。

林曼聞著空氣中留下的男士香水味，心生疑，見什麼客戶需要打扮得異常隆重？

拿起車鑰匙，悄悄跟了上去。

當顧君瑞坐在四季竹軒里面時，林曼正坐在不遠的角落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看到顧君瑞正對著一個人低笑，替拉開椅子。

這個他口中的客戶，就是許家大小姐，許悠。

這個世界真小，都是人。

服務生開始上湯，顧君瑞的笑聲混著餐撞聲傳來，林曼卻覺得刺耳。

出手機，對著顧君瑞和許悠的背影拍下照片。

……

午后的懶洋洋地照進屋里。

蘇沐閑來無事，站在咖啡機前，玩起了咖啡拉花。

盯著手機里的教程，泡壺在手中抖得像篩糠。

第一杯品出來，綿泡沫堆出一團歪歪扭扭的不明。

正對著失敗品嘆氣，門鈴忽然“叮咚”作響，驚得蘇沐差點把泡壺掉進洗碗池。

傭人開門的瞬間，凌海的聲音炸開，“Surprise！”

他oversize的衛上印著扭曲的蒙娜麗莎，腳踩限量版AJ，墨鏡到鼻尖，發型張揚，特別夸張的一打扮。

蘇沐過來，凌海看到，打了個招呼，一鏈子隨著他的作叮當作響。

樓梯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裴逸晗穿著居家服下來。

這一與凌海形強烈對比，深灰質居家服規整得能直接上財經封面。

凌海湊過去勾住他的肩膀：“哥你這像寺廟在逃高僧，該換換風格了，建議你試試我們品牌的新款。”

裴逸晗用兩手指著凌海的衛袖口，將那只肩膀上的手甩了下去，“你來做什麼？”

“你們甜甜地回去了，車不要了？”凌海掏出車鑰匙，套在手指上轉圈，“要不是我把你那邁赫開過來，就要被酒吧保安拖走當廢鐵了。”

裴逸晗淡淡掃了凌海一眼，“車鑰匙留下，你可以走了。”

“別急啊！”凌海大大咧咧地坐到沙發上，“我大老遠送車來，連杯茶都喝不上？”

“茶沒有，只有這個。”蘇沐還記著被他騙的事，直接把那杯失敗之作放到他面前。

泡正以眼可見的速度坍塌沼澤狀。

凌海鼻梁上的墨鏡到人中，“象派云海日出？”

他喝了一口，“味道不錯。”

三人在客廳坐下，蘇沐又端來兩杯咖啡，拿鐵拉花各不相同，不過已經能看出廓了。

“說吧，你到底來干什麼了？”裴逸晗不相信他是來單純送車的。

凌海長嘆一口氣，“我媽又我相親。”

“你不是有朋友了？”蘇沐還記得上次見到的那個。

“分了。”凌海說得輕飄飄的。

蘇沐差點被咖啡嗆到，這速度……

“其實相親也不錯，至比你泡夜店靠譜。”

“這個可不一定。”凌海笑的一臉神，“你們猜我今天是和誰相親？”

裴逸晗懶得理他的故弄玄虛，只有蘇沐捧場，“是誰？”

凌海忽然低聲音，“許家那位大小姐，許悠，小嫂子你認識嗎？”

蘇沐點點頭，“見過一次。”

“更有意思的是，我前腳剛走，后腳顧君瑞就來和相親了。”

空氣突然安靜。

“確實很有意思。”蘇沐笑了，角揚起的弧度帶著幾分冷意。

一邊和林曼，一邊和千金小姐相親，顧君瑞和當初沒什麼不同。

只可惜林曼又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顧君瑞剛被趕出裴氏董事會，又有私生子的威脅，應該迫切需要聯姻提高地位。”裴逸晗終于開口，“顧氏能在裴氏系里存在這麼多年，靠的就是不斷用婚姻綁定利益集團。”

蘇沐將凌海上下打量一遍，“所以你這打扮就是想立紈绔人變相拒絕相親？”

“那種千金小姐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凌海咕噥了一句。

“那你就繼續相親吧。”裴逸晗一點都不同他。

蘇沐也懶得說什麼了，心里很認同他說的話。

凌海看他們夫妻站一邊默契的樣子，幽幽地說：“是我這個單狗礙眼了。”

裴逸晗涼涼看他一眼，意思很明顯。

“懂了懂了，我這就給你們騰出二人世界。”凌海一口氣把咖啡喝完，站起，“謝謝小嫂子的咖啡。”

蘇沐：……

大門關上，客廳終于安靜下來。

“凌海的話別在意，他向來口無遮攔。”

“習慣了……”

蘇沐默默拿起咖啡勺，把那個拉花攪的更花了點，抿了一口，泡殘渣黏在角，像只稽的白胡子小矮人。

裴逸晗的影子忽然籠罩下來。抬頭，撞見他垂眸時睫在眼下投出的影。

溫熱的指腹突然覆上的角，輕輕過的瓣。

電流從角竄到耳尖，蘇沐的耳垂瞬間燒紅。

“泡沾到角了。”裴逸晗若無其事放下手。

蘇沐咬牙，也可以直接告訴，不用這麼撥。

杯底重重磕在茶幾上，“這杯比上次有進步，我再去試試。”

說完，又跑去搗鼓咖啡了。

裴逸晗失笑。

……

海棠別墅的廚房里，咖啡機重新發出“滋滋”的聲響。

等蘇沐終于做出來一杯像模像樣的桃心拉花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只手過來端起杯子。

“等等……”蘇沐的抗議卡在間，眼睜睜看著拉花被抿去一半。

裴逸晗放下瓷杯，尾音帶著不易察覺地上揚，“不是送給我的嗎？”

“我還沒試過。”這是努力了三個小時的果。

裴逸晗沒由來的一笑，把蘇沐撈到邊，喝了一口咖啡，上的。

靈活的舌翹開牙關長驅而，咖啡裹著滾燙的溫度漫進口中，綿的泡在舌尖化開，濃醇的咖啡味在齒間輾轉反側，苦與甜的滋味彼此追逐、疊。

等蘇沐咽下去，裴逸晗松開，“好喝嗎？”

“嗯。”其實沒來得及品嘗，但做的，那自然是好喝的，哪怕不好喝，也不能說。

裴逸晗仿佛發現了更加味的東西，把蘇沐牢牢固定在懷里，手里端著杯子，又喂給。

一口一口地分掉了一杯咖啡，反復品嘗，樂不此彼。

蘇沐只能仰頭被迫接，角流下曖昧的痕跡。

在客廳不像臥室，隨時可能有人過來的擔憂，這加重了蘇沐的張緒，另一方面又不自覺的沉浸其中，被吻得呼吸急促。

等咖啡見底，裴逸晗抱著，拇指輕輕過水潤的瓣，“確實不錯。”

蘇沐靠在他上平復著呼吸，覺得他的這句話不純潔。

就在這時，腳步聲漸近。

蘇沐回頭一看，管家正抱著一袋未拆封的咖啡豆僵在原地，視線尷尬得不知道往哪看。

真不巧，他也不想撞見這一幕，想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原地消失都來不及。

蘇沐趕從裴逸晗懷里掙出來，低著頭整理自己的服，半掩在長發下的臉可恥的紅了。

裴逸晗倒是一臉淡定，他瞥了眼管家，管家識趣地退了出去。

“你能不能收斂一點。”蘇沐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氣的要踩他腳，卻被他掐著腰抱上島臺。

“裴太太應該習慣這種突發狀況，畢竟我們要在這里住一輩子。”

厚無恥！

……

書房里，臺燈的暖灑下來，倒映出兩道影。

裴逸晗正在理著新一季的財報，辦公桌卻被占據半壁江山。

蘇沐坐在轉椅上，抱著公寓帶回來的筆記本電腦，逐一核對蘇氏的專利清單。

他們的右手邊放了一對骨瓷杯，咖啡表面浮著個勉強算心形的泡，邊緣有些躁，卻比上次又進步了許多。

鍵盤敲擊和紙張翻的聲音在靜謐中織，形獨屬于他們的工作節奏，流淌出無聲的默契。

落地窗外，黑暗愈發濃重。

裴逸晗眉心，合上最后一份財報。轉頭瞥見蘇沐正在發呆，電腦屏幕映出繃的下頜線。

他放下手中的筆，輕聲問道：“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蘇沐回過神來，“沒想什麼，就是有點慨。”

蘇沐全部的專利已經整理完了，分了三部分，一部分是已經被顧氏收購的核心技，一部分是正在研發尚未完的項目，剩下的是懷疑存在數據異常的部分。

蘇沐仰頭靠進椅背，著天花板上水晶燈投下的斑，“這些專利，曾經是蘇氏的驕傲，現在卻為顧氏做了嫁。連研發中的核心專利，顧君瑞都不放過，他說反正蘇氏快撐不住了，不如賣給他，顧氏有資金有實力繼續研究下去，不會讓我父親的心白費。”

“他說顧氏有資金有實力？”裴逸晗出夾在財報里的明文件袋，里面裝著顧氏近三年的研發投報表，“他們在專利投的費用，連裴氏零頭都不到。”

“是啊，只是為了踩著蘇氏的骨頭往上爬，還要說這都是為了你好。”

蘇沐冷哼一聲，“幸好，我沒給……”

“那些被他拿走的，會拿回來的。”裴逸晗低聲安。

蘇沐想起病房里的父親，想起自己在破產清算書上簽字的形，角扯出一抹苦的弧度，“父親說，專利是企業的骨頭，走了就站不起來，可我卻把它們賣了。”

裴逸晗輕輕嘆息，“那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

蘇沐想到蘇氏董事會那些人，“到時候，我會送他們一份大禮。”

“你打算怎麼做？”裴逸晗挑眉。

“蘇氏曾經的東有權知道，周董是怎麼勾結外人搞垮蘇氏的，那些曾被顧君瑞收買的董事，會比我更想撕了他。”

“你做的不錯。”裴逸晗的手掌輕輕按在發頂，像安一只傷的小。

掌心溫度過發滲進來，蘇沐直起，有些擔憂，“我們這麼對付顧氏，父親會不會有意見，他那麼護著他們母子。”

“前兩天，父親將他名下那塊規劃了地鐵樞紐的商業地產轉給了裴矜雁。”裴逸晗突然說道。

蘇沐愣住，“他是在補償他們，因為顧家被清除出董事會的事？哭訴告狀……看來還有效果的。”

“爭斗是他們挑起的，他們做了什麼，父親全都知道，卻放任他們的野心。所以，我們做什麼，他也沒有資格去置喙了，只能自己去補償。”裴逸晗聲音沉深海。

蘇沐覺得有些諷刺，在裴老爺子眼中，一切的虧欠永遠可以用利益衡量。所謂的護著，不過是權衡利弊后的妥協。

“今天的局面都是他一手造的。”裴逸晗聲音很輕，卻帶著金屬般的冷，“父親老了，遲早有一天，也會有他兜不住的時候。”

蘇沐陷了沉默。

窗外，夜漫進書房，只剩下時鐘的滴答聲，在靜謐中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