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前一日。
赫連梟更忙了。
慕灼華坐在一旁,目掠過那些堆積如山的文書——北伐軍報、禮部儀程、邊關糧草……
每一道折子都在提醒,明日之后,這個男人將真正為天下共主。
“陛下忙吧,臣妾先告退了。”
慕灼華百無聊賴地著窗外掠過的飛鳥。
赫連梟偏要將拘在這方寸案旁,仿佛連片刻分離都難以忍。
朱筆驟停。
帝王從奏章中抬眼,鐵臂一攬,便將錮在膝頭。
“無聊了?朕命人取些話本子來?或是給你取些新貢的荔枝,讓你嘗嘗......”
“臣妾想出去氣。”
掙了掙,廣袖掃落一封奏折。
“這殿里悶得人心慌。”
“再等等,朕馬上......”
玉指抵上他的,不讓他再開口。
赫連梟最近說的話,沒一句聽的。
倔強地看著他。
赫連梟不想松口,但進即將泛起霧氣的眼眸。
“......好。”
他終是敗下陣來,掌心卻仍挲著腰間绦。
“朕會讓軍寸步不離。”
慕灼華低眉順目地應了聲,從他上離開。
而后傳來的帝王口諭:
“傳令,每隔一個時辰,朕要親聞貴妃行止。”
花園。
淑妃一襲絳紫宮裝。
了鬢邊的釵,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滿的笑。
“若非太后叮囑近日要低調些,本宮真想瞧瞧貴妃此刻的臉。”
指尖掐斷一朵海棠,慢條斯理道:“當年本宮去了行宮,便迫不及待占了長樂宮。如今卻灰溜溜從儀宮搬出來......”
話未說完,自己先輕笑出聲。
旁的心腹宮連忙道:“娘娘,后位未正式冊封前,太后讓您避著貴妃,您可別......”
“可別什麼?本宮來到京城后,不是一直閉著嗎?”
“太后如此要求也是以防萬一,反正娘娘待印到手,貴妃日日都要來晨昏定省,屆時,娘娘高高在上,貴妃卑躬屈膝......”
淑妃揚起笑容,“真是期待那一日呢。”
只是始終想不通——
太后與呼蘭究竟握有陛下什麼把柄,竟能讓陛下松口立為后?
每次向太后問及此事,太后總是諱莫如深地轉著佛珠......
“罷了。”
“待正式冊封那日——本宮便是后宮之主,是陛下明正娶的妻。”
“到時候...本宮定要好好看看,咱們那位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是如何向本宮行三跪九叩大禮的。”
“本宮要跪在儀宮的青玉磚上,親口說一句——恭祝皇后娘娘千歲金安。”
慕灼華輕著指間的翡翠戒指,緩步走近。
“淑妃姐姐怕是等不到本宮說那句話了。”
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淑妃猛地轉。
看見慕灼華后微微挑眉,“那貴妃等著吧。”
慕灼華微微偏頭:“本宮突然想起來,如今我仍是貴妃,按宮規,淑妃見了本宮,該行什麼禮來著?”
巧菱立即上前一步,聲音清脆:“回娘娘,該行跪拜大禮。”
淑妃臉驟變。
“貴妃?本宮是未來的皇后,貴妃得起這禮嗎?”
“不得起,不如淑妃試試?”
微微傾,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
“淑妃,太后脅迫陛下,讓陛下將后位給你,你有沒有想過,陛下睚眥必報,等你登上后位,也不知你有多年可活?會不會一不小心就......”
“暴斃而亡了?”
“等你死了,本宮會替你好好‘照顧’你的二皇子的。”
淑妃聽到慕灼華用二皇子威脅。
“你——!”
怒極,揚手便朝慕灼華臉上扇去。
慕灼華早有準備,側一避,同時抬手一擋——
指間那枚鑲嵌寶石的戒指,在淑妃臉頰上狠狠劃過,留下一道刺目的痕。
“啊!”
淑妃痛呼一聲,踉蹌后退,不可置信地捂住臉。
慕灼華垂眸看了眼戒指上沾染的跡,輕輕吹了吹。
“哎呀,真是不小心。”
抬起淑妃的臉,用指甲再次狠狠劃過的傷口。
“也不知毀容的妃嬪還能不能為皇后?”
一個被毀了容的“不祥”皇后,一個背負罵名的“災星”太后。
這印,應該是拿不穩了吧。
到時候才算暢快地離開。
果然不能依靠男人出手,自己手才能合乎心意,男人只配用來算計和利用!
淑妃臉上痕猙獰,被慕灼華指尖一掐更是痛骨髓。
發狠一推。
慕灼華踉蹌倒地,十二幅月華鋪展在青玉磚上。
恰在此時——
“放肆!”
赫連梟厲喝傳來,伴隨著太后拐杖的輕響。
兩人一來,正撞見淑妃跌坐在地,推開楚楚可憐似乎在關懷淑妃傷勢的貴妃。
“......”
他一把攬住慕灼華,懷中人輕著抓住他的襟。
“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另一端突然發出凄厲哭嚎。
淑妃撲進太后懷中:“太后您看!貴妃竟敢——傷了臣妾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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