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也想要他早日得到報應！”舒晨說，“可是最近發生這麼多事，我真的擔心的……”

“沒關系。”棠許低聲寬，道，“反正你目前也沒有暴，孟連城并不知道你的真實份和你接近他的目的，就算這次的事件會有什麼后果，也由我一個人承擔。”

舒晨聞言，連忙道：“棠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棠許也緩了過來，回答道，“我知道你是害怕會產生不好的結果，但是好不容易得到這次的機會，我不想浪費，也不愿意再等下去。再看見他繼續逍遙自在地活在這世上一天，對我而言都是折磨。”

聞言，舒晨靜默了片刻，才低聲道：“我也是……”

棠許又道：“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去問問暗中幫你的那個人……看看是什麼意見。或許有了的指引，你會沒這麼迷茫。”

“可是他最近都沒有聯系我……”

“會的。”棠許輕聲地呢喃，“最近這兩天，應該會聯系你了……”

掛掉電話，棠許看了看時間，出了趟門。

再回來已經是幾個小時后，眼瞅著已經快到晚飯時間，棠許將打包回來的飯菜裝進盤子里，擺上了餐桌。

幾乎是剛剛整理好餐桌，那邊的房門就響了。

棠許一邊擺放筷子，一邊道：“回來了？正好趕上吃飯。”

這樣說著，卻沒有聽到回答，一抬頭，才發現宋白僵直地立在門口，臉暗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棠許剛想問他怎麼了，就見一只手從門外進來，推了宋白一把，埋怨一般地開口：“你能不能往里進進？這樣子堵在門口，我怎麼進來？”

宋白回頭，神近乎凜冽地看向門外的人，“我請你來了嗎？”

季時青直接從門外探進一個頭，盯著棠許笑嘻嘻地開了口：“的確沒有人邀請我，可是姐姐以前答應過我，我可以隨時過來蹭飯的。姐姐，你說對吧？”

見到他，棠許只覺得無奈。

當然記得季時青曾經說過的話，同樣，也記得自己從來沒有答應過。

只是眼下他的腦袋都已經進門了，總不能再把他推出去，終究，棠許也只能道：“進來吧。”

“哈哈哈哈哈。”季時青笑得開心又得意，“我就知道，姐姐是最心疼我的。”

宋白只冷眼看著強行進門的季時青，一句話都懶得多說，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季時青自顧自地換好鞋，起聽見靜，忍不住朝棠許吐了吐舌頭，“姐姐，你這個弟弟怎麼回事，跟你一點都不像！脾氣可真是太壞了！”

棠許略頓了頓，隨后才微微一笑，道：“是啊，如果他能夠像你這麼聰明活潑，我也就放心了。”

“姐姐夸我，我好開心！”季時青將書包丟在門口，喜滋滋地沖到餐桌旁邊就要拉開桌子坐下。

下一刻，棠許卻直接就打了他的手一下，教小孩一般，“洗手。”

季時青一怔，隨后才捂著自己的手嘟看向棠許，說：“才說姐姐你脾氣好呢，這就開始手啦，人果然是夸不得的！”

他說完這句，不等棠許二次發作，直接就起溜進了衛生間。

棠許這才又走到宋白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說：“飯菜就那麼多，你要是這會兒不吃，待會兒還有多吃的我可不確定。”

話音剛落，宋白就打開了房間門，跟棠許對視一眼之后，依舊是冷淡嫌棄的神，卻以極其倨傲的姿態走向了餐桌。

三個人坐在餐桌旁邊，氛圍依舊詭異。

季時青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滔滔不絕地夸贊和聊天，明明只是打包回來的飯菜，他的彩虹屁卻幾乎能將棠許吹上天。

而宋白從坐下后便一言不發，埋頭苦吃，大有要將一桌子菜都清空的架勢。

眼見他這麼能吃，季時青立馬不甘落后地瘋狂進食。

棠許則有些心不在焉，多數時候只是看著兩個年風卷殘云一般地打掃餐桌，自己也沒幾筷子。

很快兩個人就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季時青著肚子打著飽嗝看著棠許，“還是姐姐這里的飯菜好吃，在學校這一周可太難捱了，有了姐姐這頓飯，下周的日子都變得好過了。”

棠許收拾著碗筷，聽著他油舌，也只是無奈一笑。

“姐姐你剛才都沒怎麼吃，是沒胃口，還是心不好？”季時青又問。

棠許面從容平淡，說：“我待會兒煮個泡面吃。”

聽到這話，宋白立刻瞪了季時青一眼，誰知道季時青卻高舉雙手，說：“我也要吃！姐姐煮的泡面一定很好吃！”

棠許是真的拿他沒辦法，只是道：“吃飯完就早點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擔心。”

季時青一聽，就出一副微微喪氣的模樣，“姐姐覺得我家里誰會擔心我？我舅舅嗎？他才不會呢。”

宋白眉頭擰，微微瞪了季時青一眼。

季時青卻仿佛沒有察覺一般，自顧自地開口道：“姐姐你不知道，我舅舅從國外回來之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嚇人，很嚇人！我一想到回去要面對他，就覺得膽寒……姐姐，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在這里住？我真的不想回去！”

“不許胡鬧。”

棠許只留下這四個字，很快收拾了碗筷進廚房。

眼見著棠許忙著在廚房里洗碗，季時青忽然轉頭看向了旁邊的餐邊柜，隨后站起來，打開了柜門。

宋白只冷眼看著他的作。

隨后季時青就從柜子里出一支酒來，轉頭看向了宋白。

宋白神依舊冷漠，嘟噥了一句“有病”，隨后就起走向了客廳。

等到他在沙發里坐下，再轉過頭來時，卻見季時青已經打開了那瓶酒，直接對著瓶口喝了起來。

宋白神一滯，了，最終卻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等到棠許慢吞吞地收拾好廚房走出來時，季時青已經癱在沙發里不省人事，旁邊是面鐵青的宋白，而茶幾上是一瓶空了的軒尼詩VSOP。

;一瞬間，棠許腦子“嗡”了一下，看看季時青，又看看那個空了的酒瓶，最后才看向了宋白，“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宋白有些氣惱地回答了一句，隨后便起走向自己的房間，再一次將房門重重關了起來。

棠許這才回過神來一般，快步上前，出手來晃了晃季時青。

眼見他沒有反應，棠許又出手來探向了他的額頭。

季時青雙頰泛紅，額頭發燙，怎麼都沒有反應，可見是真的喝了那瓶酒。

至于他到底喝了多，此時此刻這狀態有多是真實多是裝出來的，棠許已經無暇細思——

總之這副年輕的絕對不可能完全承住那瓶酒！

棠許一一毫都不敢賭。

“宋白！”棠許立刻大聲喊了起來，“你出來，送他去醫院！”

雖然有宋白不不愿地幫忙，可是兩個人還是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將季時青搬上車，而棠許來不及將氣息勻，直接就坐上了駕駛座，發車子，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宋白被迫坐在后面，極其嫌棄地看著旁邊那個人事不省的家伙，最終，卻還是不得不開了口：“是不是要通知他家里人？”

棠許微微一頓，才應了一聲。

宋白又道：“你有他家里人的聯系方式嗎？”

“沒有。”棠許很快回答道，“你給班主任打個電話，讓班主任幫忙通知一下。”

宋白聽了，又瞥了旁邊的季時青一眼，這才打起了電話。

很快棠許就將季時青送到了最近的醫院急診，將沒有知覺的季時青托付給醫生和宋白后，棠許則去辦理起了手續。

等到理完一些必要手續，再回到急診時，正好跟匆忙趕到的高巖打了照片。

高巖見到，先是一怔，隨后才用一副有些生疏的口吻開了口：“棠小姐，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棠許將手頭的東西遞給他，才低聲開口：“他可能喝了一整瓶白蘭地……”

聞言，高巖控制不住地微微睜大了眼睛。

“抱歉，是我沒有看好他……他今天跟我弟弟回家來吃飯，我……很抱歉。”

最終棠許也沒有多解釋什麼，只是一再地道歉。

高巖忙道：“我知道他是什麼子，棠小姐，不怪你……”

兩個人說話間，宋白走到治療室門口往外看了一眼，見到和棠許說話的高巖，他似乎是怔了怔，隨后轉過頭，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季時青，無聲無息地翻了個白眼。

等到高巖進治療室，宋白很快就走了出來，看著棠許道：“他家來人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棠許當然也想走，卻也只能道：“再等等吧，還不知道他狀況怎麼樣呢。”

宋白明顯有些焦躁，嘀咕了一聲：“小丑！”

棠許像是沒有聽見，轉走向了旁邊的長椅。

宋白在原地站了片刻，才不不愿地跟了過去。

兩個人各自沉默地坐了許久，宋白才終于又開口：“他這樣一次次帶給你麻煩，你不煩他嗎？”

“有時候會覺得有點煩。”棠許輕聲道，“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他還可的。”

宋白像是聽到了什麼見鬼的話，轉頭看向，“你說什麼？你說他可？”

棠許迎上他的視線，“其實，你為什麼不嘗試跟他朋友呢？”

宋白冷笑一聲，說：“這世上的人都死了，我也不會跟他朋友。”

“可是你好像也沒有別的朋友。”棠許說，“沒有朋友，不會覺得孤獨嗎？”

“那你呢？”宋白反問，“你好像也沒有什麼朋友，你覺得孤獨嗎？”

棠許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反問，怔了片刻之后，才道：“我有朋友啊……但是我還是覺得孤獨。你要是一直不朋友，以后的日子，會很難過的。”

宋白沒想到棠許會承認“孤獨”，他很快移開視線，轉頭看向了急診的口方向，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我不喜歡燕家的人……所以我不會跟他們家的人朋友。”

“哦。”棠許應了一聲，隨后才又輕笑道，“沒關系，那慢慢找吧，反正時間還長，你以后還有很多時間找到自己喜歡的人。”

“那你呢？”宋白再度反問。

“我什麼？”

宋白似乎遲疑了片刻，才道：“你不打算找自己喜歡的人了嗎？你已經離婚了，現在是自由，你可以去追求新的幸福了。”

棠許聽了，無聲地笑了起來，“那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那什麼重要？”宋白好奇。

棠許安靜了許久，才低聲道：“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完，很重要。”

宋白有些迷茫，“什麼是該做的事？”

棠許抬眸看向了治療室的方向，回答道：“眼下，確認季時青安全無虞，就是該做的事。”

宋白一聽，立刻又恢復了負氣冷漠的模樣，“他能有什麼事！”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說法，很快，高巖就從治療室里走了出來，來到棠許面前，輕聲開口道：“棠小姐，醫生說他應該沒什麼大礙，只需要等酒醒了，檢查一下狀況就可以了。”

棠許聽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那真是太好了……但是我還是得說抱歉……我保證，以后這樣的況不會再發生了。”

“你客氣了。”高巖低聲道，“時間也不早了，棠小姐早些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可以了。”

棠許輕輕點了點頭，“如果有什麼狀況，你可以隨時通知我——”

話音落，像是想起了什麼，抬眸，對上了高巖同樣怔忡的眼神。

也是，高巖的號碼早就已經聯系不到了。

不過片刻，棠許便又開了口：“你可以告訴他們的班主任，再讓班主任轉告我。”

聽到這話，高巖再度怔住，明明一張口就能回答的事，他卻仿佛不知道怎麼回應了。

與此同時，一窗之隔的空地上，一輛全黑的轎車停在那里。

車一片漆黑，映襯得急診的玻璃分外明亮。

黑暗之中，一雙眼睛暗沉無波，凝視著那扇窗戶后發生的一切。

又或者，只是看著某個人。

每一個瞬間，如同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