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從頂樓下來。

周京淮離開的時候，將公寓的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凈凈，但這會仍殘存一曖昧氣味。

小白趴在沙發上，睜著黑烏烏的眼睛。

葉嫵走過去，它的狗頭。

在公寓的沙發上，靜靜坐了許久，在思索自己是該去一趟辛城弄清真相，還是選擇當一輩子的聾子。

半小時后，葉嫵撥了安妮的手機，“幫我訂明天最早的航班，去辛城。”

安妮意外的，公司沒有辛城的業務啊。

……

清早八點，葉嫵趕到京市機場。

候機的時候，接到了周京淮的電話，周京淮邀請共進晚餐，說是包下了京市最好的餐廳，男人聲音溫：“阿嫵，今天是你生日。”

生日？

葉嫵恍惚記起，去年生日這天，發現了白芊芊的存在，原來已經過了一年了。

葉嫵握著手機，輕聲說好：“周京淮，今晚不見不散。”

男人自然是雀躍的。

這時，候機室上方傳來播音員的聲音【飛往辛城的旅客請注意，TU3288航班開始檢票登機，請于36號登機口檢票登機……】

葉嫵掛掉電話，走向商務通道。

兩個小時后，飛機在辛城機場降落，接待葉嫵的律師姓馮，人很隨和客氣：“葉士您好！馮笙，馮律也行。”

葉嫵看他一眼：“京市人？”

馮律笑笑，并不作答。

葉嫵也沒有和他多話，直接坐進車子里，而后在馮笙的安排下，在當天下午兩點見到了白芊芊。

再見面，已是是人非。

白芊芊齊耳頭發，瘦得厲害全沒有二兩，眸子盯著葉嫵瞧，半晌才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是陳家的人，命真好。”

葉嫵看著，輕聲問：“你說的真相呢？我來辛城，不是聽你說廢話的。”

白芊芊笑了——

“葉嫵，你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真恨你這副樣子。”

“你有什麼好清高的？如果我告訴了你真相，我不信你還能再擺出這一副高姿態來，你會覺得你是個小丑，你一輩子活在了謊言里，我都為你到可悲可憐。”

……

葉嫵淡淡一笑：“我時間寶貴，不是來聽你打仗的。”

白芊芊問：“有煙嗎？”

馮笙跟旁人打了個招呼，遞了一香煙過去，還心地給點著了。

白芊芊狠狠吸上一口。

等過足了煙癮，緩緩抬眼，盯著葉嫵吐出三個字：“日瓦。”

葉嫵瞳孔微。

白芊芊湊到漆黑的鐵欄桿前，神有些：“周京淮心心念念的人，在日瓦。是我姐姐、是我貴的姐姐，是被周京淮照顧了七年的姐姐。”

“你以為，他喜歡我，愿意養著我？”

“不！姐姐才是他的心肝。”

“姐姐不好，他便將送到日瓦治療，每年都是數千萬的醫療費用。他向你求婚，說你適合他，然后你傻乎乎地為他賣命，在你每月獨守空房的幾天里，你的丈夫飛到日瓦陪我的好姐姐析呢。”

“你阿婆手那次，他把傅玉弄到日瓦，他是怕我這個包死了，就沒有人給他的心肝輸了……所以你說你可不可悲？你一直活在謊言里，你甚至不知道該恨誰。”

“五年，你被周京淮欺騙了五年。”

……

葉嫵全冰涼：“你有證據嗎？”

白芊芊冷著臉發笑，聲音卻嘶啞了：“日瓦大教堂旁的醫院，有我姐姐全部的就醫記錄。京市元通銀行322保險柜，碼574574，里面的東西你一看就明白了。”

葉嫵緩了一下才問：“為什麼告訴我？”

白芊芊迷茫了，低聲呢喃：“因為妹妹要殺了妹妹。”

葉嫵沒有聽清，朝著外頭走去。

過道的盡頭，是明。后白芊芊抓著漆黑欄桿，聲嘶力竭地尖：“明明我喜歡他，明明他喜歡的是我姐姐，但是陪在他邊的卻是你葉嫵，你的幸福是來的，你該清醒了。”

葉嫵走到了外頭。

白芊芊凄厲的聲音，仍在不停回，尖厲得可以沖破云宵。

葉嫵仰著碧藍的天，淡道：“這份福氣，我但愿沒有。”

十分鐘后，馮笙從里面出來，樣子有些狼狽。

他看著葉嫵：“您別和一般計較，人都這樣了，半瘋半傻。”

葉嫵淡淡一笑：“我倒覺得，比任何時候都活得明白。”

馮笙：“……”

……

傍晚6點，葉嫵飛回京市。

葉嫵在元通銀行有一筆很大的款子，所以要開保險柜，銀行經理破格給加了個班：“葉小姐，您是過來取珠寶首飾的？”

葉嫵點頭說是。

銀行經理打開保險室的門，就退到了外頭。

葉嫵找到322號保險柜，輸碼，保險柜門應聲開啟，里面是一個文件袋。

葉嫵取出來拆開——

一疊照片散了開來。

全是周京淮和孩子的合照。

孩子很清純漂亮，應該就是白若安了。年輕時候的周京淮，看著青。他看著孩兒的眼里，充滿了溫與意，像是對待稀世珍寶。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白月。

原來，這才是周京淮陷的樣子。

每張照片的背后，都有周京淮親筆寫下的文字——

【我與若安在圣索菲亞大教堂。】

【若安一直想來的CN塔。】

【冬至，陪若安過來圣彼得大教堂。】

【若安不好，京市‘云錦’度過春節。若安忽然想彈鋼琴，這晚我們一起彈了月曲，后來若安哭了，我人把鋼琴鎖在庫房里，不讓若安景生。】

……

葉嫵翻過這張照片，看見了一副無比悉的場景。

是帝景苑。

竟然是，帝景苑！

從不知道，帝景苑有一個雅致的名字云錦，是白若安起的名麼？

也不知道，帝景苑的庫房里有一架鋼琴，從前讓周京淮彈鋼琴，他說他沒有學過，他說沒有那個音樂細胞。

可是照片上，周京淮一副嫻的樣子。

原來全是騙人的。

原來，活在了巨大的騙局里，居住的婚房、竊喜的幸福，只是旁人冷眼旁觀的一點點施舍罷了。

在周京淮的眼里，葉嫵是什麼——

可憐蟲？

還是嫁豪門，不自量力的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