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淮坐進車里。

林書人在副駕駛座上，側頭輕聲說道：“半小時后，集團的月例會就開始了，京您先看看材料。”

周京淮隨手翻看了幾頁，有些心神不寧，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

他放下文件，代林書：“將例會取消，改到明天開。”

林書一愣。

后來，周京淮獨自開車，去了一趟葉嫵的公寓。

這一段日子，每當他想得厲害時，就會過來看看，將屋子打掃干凈、做一頓飯，他假裝葉嫵還在，假裝他們還是夫妻，假裝會突然開門說：“周京淮，我回來了。”

周京淮，我回來了。

可是現在，他就連聽說一個字，都了奢。

和往常一樣，他將公寓收拾干凈，換上一束白馬蹄蓮，又快送了新鮮的食材，只有忙碌的時候，周京淮才會覺得平靜。

一會兒，廚房里，傳來細碎的切菜聲。

周京淮做了葉嫵吃的排骨，他細細為排骨裹上面，爾后放進油鍋里炸，在那些油炸的聲音里，似乎響起一聲開門聲。

周京淮的一僵——

但隨后，他就自嘲一笑，葉嫵怎麼會過來呢，大概已經把這里忘了，可是他卻把這里當了他們的家。

周京淮繼續炸排骨，一塊兩塊，放進了鍋里。

驀地，他關掉了灶火，慢慢地轉過子。

葉嫵站在客廳，上仍是上市敲鐘的那套裳，白碎花的及膝子，外面罩了一件黑的西裝外套。

手里是一個很小的行李箱，一副要遠行的樣子，過來應該是拿什麼重要的東西。

周京淮看了半晌，忽然問道：“你要去哪里？”

葉嫵沉默一下：“法國。”

接著就去了臥室拿東西，這里要賣掉了，除了一些重要的品，其他的東西，都不要了。

很快，葉嫵就收拾好了。

走出臥室的時候，周京淮仍站在那里，他著目深邃，帶著一抹眷與挽留：“一起吃個飯吧，一會兒菜就好了。”

葉嫵看向廚房，里面都是煙火氣息，是曾經向往的平淡生活，但是時至今日，還有什麼意義？

目落回周京淮的面上，平靜無波地說道：“這里要賣掉了，你把鑰匙給安妮，以后不要再來了！周京淮，這里不是我們的家，你的家在日瓦。”

說完，就要離開。

但子被人摟住了，男人從背后，連人帶手臂地抱著，他的面孔埋在的頸側，聲音近乎抖——

“不要走！”

“阿嫵，別走好不好？我們再試一次。”

“這次，我不會讓你失。”

……

葉嫵不曾搖，推開他，一言不發走出去。

周京淮啞聲喚：“葉嫵！”

可是，門開了又關。

葉嫵還是離開了，頭也不回。

周京淮站了很久，而后他走回廚房里，他看著外面——

暮傍晚，彩霞漫天，

像極了他向葉嫵求婚的那天。

周京淮低頭再次打開了灶火，然后開始做菜，就像是葉嫵沒有來過一樣，就像是不知道要離開，只要不知道，就還在京市，他們就還有機會偶遇。

他做好飯，又煮了兩杯曼特寧，因為葉嫵喜歡喝。

他一個人坐在溫馨的客廳里，餐桌上是那束白的馬蹄蓮，一旁是打開的筆記本，一切和葉嫵在的時候一模一樣。

……

從這天起，周京淮沒再見過葉嫵。

說，去了法國。

周京淮斥高價買下這間公寓，他仍是每周過來一趟，做一頓飯，煮一杯咖啡，偶爾也會在這里住一晚。

他睡在葉嫵的床上，春雨連綿，他聽著外面的雨聲。

一滴一滴，滴在茂的枝葉上，

很快，梧桐綠葉，被雨水浸得亮。

……

偶爾，他會在一些商務場合看見安妮。安妮將引索管理得很好，看見安妮，周京淮仿若看見了葉嫵的影子。

他總是，需要平復很久的心。

今晚的酒會亦是，周京淮獨自一人在臺上吸煙，落地窗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人，不巧正是安妮。

周京淮靜靜看著，好久才點燃了手里的香煙，像是不經意地問：“最近過得好嗎？”

安妮眺遠方，淡道：“好的，男朋友了。”

周京淮瞳孔微，夾著香煙的修長手指，有著細微的抖，好一會兒他才像是很隨地又問：“是徐燦楓？”

安妮淡笑：“我沒有問，但是了。”

周京淮沒有再問了，他夾著香煙送到邊，含住了狠狠吸了一口，他的神是從未有過的失落，好一會兒他才低喃：“重新開始，好的。”

安妮笑笑：“我也覺得好的。”

安妮翩然離開，剩下周京淮獨自一人。

四周，煙霧繚繞，全是寂寞的味道。

……

春去夏來。

五月初的時候，周京淮要去一趟云城。

臨行前他回了一趟周家大宅，給老爺子上柱香，順便陪父母一起吃頓飯，自從家里沒了幾個人，是越發冷清了。

飯后，周夫人想想，還是推開了兒子的臥室門。

周京淮在收拾行李。

周夫人猶豫再三，還是拿出幾張相片放在茶幾上，輕聲說：“這幾個都是出挑的姑娘，長相上，媽還是按你的喜好來的，都有三分像阿嫵。原本我和你爸爸不想你，但是看著你孤一人，邊除了林書連一只母蚊子也沒有，你這一天天沉寂，我們實在不放心，你邊多個知冷知熱的人，總歸是好些。”

周京淮沒看那些相片，冷淡道：“我不會再娶。”

周夫人言又止。

最后，只能化為一聲嘆息。

回到臥室時，周硯禮正要試一盞古董茶盞，聽見開門聲音問道：“京淮怎麼說的？”

周夫人坐到沙發上，傷了良久才說；“看也沒有看，只說不會再娶。硯禮，我何嘗是迫他，我是心疼他，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就這麼打了，要是他是個花花公子也認了，偏偏他要守著過去過一輩子。硯禮，一輩子有多長，我真是不敢想，京淮才三十歲啊，都能看見白頭發了。”

周硯禮先是不語，后又走到太太的后，輕輕給按肩膀。

“日子長呢，或許哪天他就想通了。”

“另外，京淮和阿嫵雖離了，但是他去云城，于于理還是要去陳家送一份心意，端午不是要到了麼，別旁人寒心才好。”

……

周夫人思忖一下，點頭。

又仰頭對丈夫說：“清明的時候，我去給阿婆燒紙了，我在那里真真哭得傷心難過！硯禮，我們的瀾安跟著阿婆，會好好的吧。”

周硯禮目，亦潤了：“會好好的，阿婆會照顧他的，阿婆那麼會疼孩子。”

周夫人抹了淚：“行，我現在就去張羅，到時讓京淮送到陳家，也算是我們的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