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歡神驟變。

唰的一下起，膝窩撞到椅子帶起一串尖銳的拖地聲，一如此時狂風大作的心。

“你……你說什麼？”

訝異低喃，渾都在發抖。

秦南琛見反應這麼大，角溢出一抹苦。

“當年是我搶了秦妄的功勞，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抱的是個什麼心態。總之，對不起。”

宋歡形一晃，耳朵里頭嗡的一聲。

仿佛什麼都聽不見了。

所以說，這麼多年……

一直認錯了人？

把秦南琛當年救贖的一束。

可到頭來，這束卻親口告訴——

其實我從未救贖過你。

秦南琛薄輕啟，并沒有因為宋歡的失神而停下他懺悔又贖罪的話。

“馮澤，你還記得吧？”

“秦妄把他揍那樣，被害的出國，你也清楚吧？”

宋歡渙散的視線重新聚焦落在秦南琛的臉上，不知道他還會說出什麼令震驚的話。

“那件事，是我設計的。”

“我導馮澤，想讓他對你做些不好的事，因為我知道秦妄喜歡你，果然，他上鉤了。”

“只是我沒料到他下手竟然那麼……”

話還沒說完，手腕上赫然一疼。

宋歡用力攥住秦南琛的腕骨，慌的語氣中夾帶著不可思議，“秦妄……那時候就喜歡我？”

秦南琛也愣了，“你不知道？”

他以為，按照秦妄跟宋歡如今的關系，秦妄應該已經把一些事告訴宋歡了才對。

宋歡嗓音迫切，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你再說一遍，秦妄真的喜歡我嗎？”

秦南琛點頭，“真的。”

“你再說一遍……”

“真的，他真的喜歡你。”

沒人比秦南琛更清楚這個事實。

宋歡呆呆的盯著某，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系列混雜在一起的話。

——你倆長得是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周然描述的不就是你嗎？

——就是小的時候時常給塞點零食。

——八九歲吧。

——沒那個機會。

——有喜歡的人。

——想爭取的，后來出國了。

——我的愿已經實現了。

——實不相瞞，我暗歡歡多年。

無數道聲音像是打開門鎖的鑰匙，門后的景讓宋歡為之震驚！

秦妄不是在回國之后才喜歡的。

秦妄是在很多年，很多年前就一直喜歡著！

“歡歡，你……”

秦南琛在說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話之后，覺整個人都輕松了。

他本以為宋歡在聽見馮澤的事后，會怨恨甚至憤怒的看著他。

可事實上他卻發現，宋歡好像不在乎這些。

只是在反復確認秦妄對的。

果然。

在秦妄面前。

他連個屁都不是。

宋歡轉就往外跑，速度快的連病房門都忘了關。

門撞在墻上發出咣當一聲，像是秦南琛破開大怎麼補都補不上的心臟。

秦南琛笑了笑。

“這樣，也好的。”

-

宋歡坐上了一輛出租車，語氣焦急。

“師傅，能不能開快一點。”

“再快一點。”

想回到秦宅，想回到住了多年的偏院去看看。

想去幻想一下，在小的時候，秦妄是怎麼照顧，怎麼關心的。

不知道偏院有沒有被拆。

可就是想親眼去瞧一瞧。

一個小時的車程只用了四十多分鐘就到了。

宋歡付了錢，一路小跑著往偏院跑。

寒風凜冽，吹得臉頰生疼，卻吹不滅那顆滾燙的心。

一步站定在偏院門口，宋歡氣息不穩，抬頭看著完好無損的偏院，松了口氣。

順著偏院打著轉，腳步停在了朝向洗手間的方向。

那個窗戶可真小啊。

小到想把零食從這里丟進去，都很難吧？

當時怎麼就沒有意識到呢？

怎麼就沒有發現，秦南琛其實并不喜歡打籃球，印象里也從未見過他參與這項活。

反倒是秦妄經常抱著個籃球。

偶爾經過地下的室球場時，還能看見秦妄兇猛的彈跳力，一個暴扣進球后還能單手掛在上面晃悠半天。

宋歡盯著窗口直出神。

直到偏院正門口傳來聲響。

宋歡走了過去，瞧見王叔搭了個梯子，站在最上頭換路燈的燈泡。

看見宋歡時，王叔還樂著跟打招呼：“宋小姐！”

宋歡心緒復雜的走過去，也出一個笑容。

“王叔。”

雖跟王叔集不多，但王叔為人和善，不像其他傭人那樣落井下石或者對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宋小姐，您怎麼回來了？二沒跟著您一起啊？”

“我……路過，這燈是壞了嗎？”

王叔搖頭，樂呵呵的，“沒壞，就是每個月都會換一次燈泡，不然亮度不夠，宋小姐晚上會睡不好。”

宋歡微微一怔，“您怎麼知道我會睡不好？”

“二說的。”

“他什麼時候說的？”

王叔想了好一會，皺著眉頭，“哎呦，宋小姐，年頭有點多了，這我可有些想不起來了。”

“我就記得有一天二來找過我，說這院子里頭太暗了，大晚上路過都嚇人。他讓我安了兩個路燈，還我定期檢查更換。”

“后來他出國了，每個月還給我打一次電話監督我呢！”

宋歡愣住了。

微微瞪大了眼睛，呼吸一滯。

到現在還記得初來秦宅時的恐慌和夜里的頻頻驚醒。

直到前院新添了路燈，才沒那麼害怕。

沒想到竟然是秦妄人安的？

王叔又道：“宋小姐，我看見您跟二修正果走到一起，我心里頭可高興了！以前吧，這些話我不敢當著您的面說，但現在我可敢了，哈哈！”

“之前老爺子給您和大訂下婚約，我這一個氣啊。可惜我就是一個傭人，也做不了什麼。沒想到老天長眼，沒辜負一片真心的人啊！”

宋歡嗓音干，“您是說秦妄喜歡我的事？”

王叔連連點頭，“二對您的好，這些年我都是一樁樁一件件的看在眼里，哎！不提了不提了，現在想想，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酸啊。”

宋歡一看便知道王叔是個知道的。

忙道：“王叔，您跟我說說吧。這些年……秦妄都為我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