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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2725章 星漢燦爛

  「知道了。」姜點了一下頭,轉回去,仍自踏浪而走。

  命運長河浪聲遙遠,像是間隔了很長的時代。

  在離開的那一刻,不知為何,心中忽然響起一個悲傷的聲音。人的記憶,果然是從聲音開始——;

  「姜割下這縷頭髮,代首為誓,與大師相約。此生雖不能剃度,但已視大師為親人。大師走後,姜一定好生看護懸空寺,讓大師香火不絕,金……啊!」

  曾經苦覺在他面前裝死,離莊之後愈發的他,因而吐心聲,表示早已視其為親,但還是死守底線,不肯拜師……

  最後那一聲「啊」,是苦覺的回應。苦覺當場跳起來,給了他一頓胖揍,然後揚長而去。

  後來苦覺真箇走了,他卻沒機會在他死前說些什麼。

  真正的離開,不讓人有道別的準備。

  姜揮了揮手,消失在命運里。

  ……

  苦命獨自靜了一陣,才放開長篙,任由命運之波瀾,推著他和他的渡舟往回走。

  師父悲懷當年臨終時,把他進房間裡,問他方丈之位,誰人可繼。;

  他說苦覺靈慧質真,最

  又說苦諦為人方正,事端嚴。

  又說苦病是金剛秉,有佛子真心。

  但師父都不言。

  最後師父說:「你的命最苦,你來做這個方丈吧。」

  這句話,當時他並不理解。

  ……

  ……

  鎮河真君在追溯歷史、巡察神俠真的時候,被神俠和昭王聯手伏擊,遂起大戰——一戰殺神俠,逐昭王,震驚天下!

  這是平等國自創建以來,最慘痛的一次失敗。

  這也是姜「三論生死」的第三論,真正做到了人間無敵,魁於絕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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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這一戰發生在【藏時】的歷史片段里,與姜魁於書山的消息,前後腳轟傳人間,更幾乎同時抵達觀河臺。;

  子先生給的名聲還未被人們消化,而又聞山高一重,劍開新天。

  觀河臺上的超之戰還未結束!

  黃河之會的主裁判,已經帶著神俠的死訊回返。

  聚集在和國的比賽觀眾,自然是人聲鼎沸,難以想像這樣的戰績竟然真箇發生,簡直像聽說書一般!當然他們也不太理解,為何原天神眉飛舞……

  也不是您原天神去打的啊!

  莊鳴玉是和國外樓境的天驕,拿著和國的正賽名額,在觀河臺上正賽一游——報跟不上,實力實力也跟不上。確實是拼命了,但確實是打不過。

  原天神都氣得差點代打,不過祂畢竟講規矩,答應了姜主裁不鬧事,就老實地坐在家中。

  這時他便湊上來,大為震驚,甚至沒能控制住音量:「就是您賽前指點了那麼一下,鎮河真君竟就魁於人間!咱們和國這個正賽名額,完全是您的蔭澤啊!」;

  「姜能打是他的造化,本尊不過指點他幾句,蹭什麼功勞?往後不許再說!」白眉青眸的年,頓時眼睛一瞪:「去去去!本尊最討厭阿諛之輩!」

  偉大尊神不耐煩地揮手:「先升個三級去做大祭司吧,用繁忙的工作來彌補你的罪過!」

  ……

  不同於和國的沸反盈天,觀河臺上,卻十分靜默。

  書山上的戰鬥報,才通過各種方式落在觀河臺,在眾天子眾強者心中翻騰未休。

  下一刻姜便天海而來,袍角飄卷,長河靜如鏡!

  去時孑然一,歸時一人獨劍。但已沾了一條太夠份量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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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形,也因此似乎有了幾分額外的威嚴。

  就連又哭又笑的混元邪仙,也歪過頭來,瞧著這尊從天而降的天君,一任連番的攻擊落在祂上,只咧開,似乎好奇來者何人,怎麼有這般氣勢。;

  「好能……擺譜。」祂說。

  姜恍如未聞。

  接天海貫長河的【定海鎮】,緩緩沉河底。九鎮石橋,發出朦朦的

  鎮河真君回到了他最忠實的觀河臺,先看向場邊的斗昭:「你剛才是不是來了?」

  斗昭抬起冷峻的眉:「什麼?」

  即便是無敵衍道,也無法跟一個裝聾的人流。

  姜果斷挪開目,看向正全神貫注與混元邪仙大戰、似乎沒注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的洪君琰:「黎皇給了我神俠的線索,雖然線索並不準確,所幸還是遇到了。今斬命而還,不知陛下滿意否?」

  「快哉!」洪君琰提戟分霜雪,豪邁長嘯:「鎮河真君為天下誅此兇!當浮一大白!」

  姜又道:「黃河之會宋國舞弊事,貴國沈明世善治獄,不知他審沒審明白?」;

  「正在審!」洪君琰給出確定的回應:「三日之,必有結果!」

  姜又道:「我以黃河之事,前往問責宋皇,因其傷重不能行。子先生說,同樣勾連人魔,攪黃河之會,宋皇何責,黎皇何責——黎皇以為如何?」

  「此言公允,朕無異議。」旒珠之下,洪君琰只有慨然:「人非聖賢,不免有疏。朕與宋皇當為天下表率,以求公正之神!黃河之會乃人族盛會,繫於萬古,類似的事不可再發生——便從此誡。」

  他實在是配合。

  雖仍不免標榜自我,挽救為雪原皇帝的尊嚴,但也事事有應,能做的讓步都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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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按著劍,這時才看向混元邪仙。

  混元邪仙仍然歪著頭看他。

  只是隨意地左一掌右一掌,迎接觀河臺上的諸方挑戰。;

  那張殘留口水、鼻涕和眼淚的臉,怪異地扭曲地笑著,幾乎讓姜認不得。

  很難相信這是那位風儀獨的清貴仙師。

  姜手一抹,天海如傾。

  瞬間翻滾的天道力量,令魏玄徹都微微側目。

  倒是洪君琰不避不讓,愈斗愈勇,本不擔心姜在背後給他來一下。

  但天道的浪花,在空中卷過,只是在混元邪仙的臉上一抹,幫祂洗淨了污濁。

  飛流如鏡能自照。

  仍然是俊朗中年人的模樣,仍然是仙風道骨。

  黑髮之中,有兩縷流雲般的鬢白。

  唯獨那雙曾經清亮的眼睛,現今渾濁得瞧不清,便如孽海之濁水,灌進了眼睛。

  祂只是看了一眼消逝的飛流,水鏡中的自己……曾經最重風姿,一舉一為天下之儀的禮師,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鏡中的自己!;

  祂的視線呆轉著,愣愣地看著姜,不理解這是在做什麼。

  這比最開始那個武夫的拳頭,還要輕很多。

  在祂承的所有攻擊里,這一擊最是微不足道,但卻帶給祂最巨大的,令祂怔然沉默。

  如孽聚,心似禍結。渾渾噩噩,惡業無邊——這即是祂此刻的顯現。

  憤怒、貪婪和恐懼,全都不能祂。

  直到有人遞出名為「尊重」的一劍。

  「啟用山河璽吧。」六合之柱上,中央天子的聲音道:「菩提惡祖和澹臺文殊不會再頭了。」

  無盡禍水中,水下亦有群山綿延。

  武夫王驁獨立其中一山巔,垂手眺:「堂堂菩提惡祖,澹臺文殊!就這樣認了嗎?」;

  菩提惡祖並不回應,只推著怪誕的樹影,沉下禍水更深

  倒是有一尊污濁水人,搖搖晃晃地爬到對面山上,發出無意義的笑:「技不如人,該認就認。」

  「也不能說技不如人。」王驁微笑著看祂:「拴著鐵鏈跟人下棋,一旦占優就被鎖起來……怎麼能贏?」

  污濁水人晃了晃腦袋:「倒是知音!」

  王驁往前一步,與之迎面,輕描淡寫地一拳前轟,這尊水人便破滅,往後浪濤空,往後群峰盡折!

  在禍水深,轟出了一片巨大的空

  他側,似已及澹臺文殊藏的位置,仍然笑著:「現世雖已不,不考慮咬我一口嗎?食我武道真功!」

  澹臺文殊的聲音,桀桀在水中,而漸行漸遠:「你若未散功德,倒是好食。現在麼……徒然硌牙!」;

  王驁靜佇不語,直至聽到了一個懶懶的哈欠聲。

  ……

  誰都知道放任混元邪仙在臺上折騰,能夠消耗景國更多的力量。

  但在這樣的時刻,當中央天子提及啟用山河璽,沒有一位霸國天子表示異議。

  他們願意調九龍捧日永鎮山河璽,讓混元邪仙的消亡,為無可挽回的既定事實……進一步減禍水的力。

  諸天之爭,即於此刻。霸國擔責,正在其時。

  豈不見未霸天子的洪君琰,都還在臺上拼命!

  眼見諸帝敕命,天地搖。

  姜靜然一陣,還是開口:「各位陛下,我曾經追溯魔歷史,在神話時代的尾聲,看到了許懷璋,因此得授《仙道九章》。」

  他立而禮:「超者立於現在,超於時空,除非有意等待,理當不會再出現在過去。且又一證永證,過去現在未來都如一……既然我有這次經歷,見到了清醒的祂。說明混元邪仙或許不是完全瘋癲,祂可能在某些時刻,是有理智存在的。」;

  中央天子的聲音波瀾不驚,威福難測:「你想留祂一命?」

  「豈敢妄言!」姜當即搖頭:「諸位陛下的決策,必然高瞻遠矚,定衡乾坤,在下才疏學淺,見識不足,斷然沒有干涉的心思。」

  他殺了神俠,退昭王,已是當世最強絕巔。但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指點世上所有的事

  絕巔之上,還有超的力量存在。

  一個黃河之會,讓他當家做主,就已經是天時地利人和之下的僥倖!

  有些話,哪怕是在全盛狀態,也不可輕言。況且他損失四尊法,正是虛弱的時刻。

  「只是——」

  他拱手拜道:「誠知混元有所不同,不得不向諸位陛下實言,以期周全現世之法。菩提至惡,無罪孽謀,都無可赦。唯獨這渾渾噩噩者,或非現世之敵……」;

  他又補充:「孽海之事,全憑諸位鈞裁!我只是提供一點自己的所見,以得君知。僅此而已,未敢他求。」

  中央天子並沒有說話。

  東天子的聲音便在這時悠悠響起:「鎮河真君。」

  姜立即躬而禮:「陛下!」

  昔日紫極殿裡站崗的年輕國侯,今日在觀河臺上,仍是站崗的姿態。

  卻已三論皆勝,魁絕天下。

  東華閣里披上的紫,已經變了現世的長霞。

  得鹿宮外靜佇一夜的影,不知覺竟巋然接天!

  這位一手創造了霸業的皇帝,聲音從來是不現喜怒的,仍然遙遠似最初。但姜聽得,句句在耳邊。

  「今混元邪仙,墮於孽海,存於孽海,也繫於孽海。」;

  「無關於善惡,抑或渾噩清醒。」

  「現世滌孽海,禍水覆人間,這是本的立場!」

  東國的皇帝道:「無論祂在哪個歷史片段贈你《仙道九章》,現在祂是混元邪仙。」

  姜深深一禮:「晚輩……教。」

  觀河臺上的這超一戰,自然不為現世傳映。

  能在現場觀戰的強者,都莫非絕頂。

  當九龍捧日永鎮山河璽的虛影,在長河上空緩緩凝現,所有人都到一種浩大恢弘。

  即便「魁於絕巔」的姜,亦不免自覺渺小!

  最後的時刻已經來臨,唯獨混元邪仙仍自不知。

  公孫不害、吳病已、洪君琰、魏玄徹、姬景祿、閭丘文月……;

  攻勢如,氣象萬千。

  祂在天崩地裂的場景里,怔然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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