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順著的角緩緩落，浸了素的襟，可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只是微微抿，眼神平靜得如同秋水。

一壇接一壇，飲酒如飲清水，面始終如常，仿佛那烈酒未曾。

顧君澤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眉頭越皺越，眼中閃過一難以置信的芒。

眼看著沈今棠又要抬手去拿酒壇，他終于忍不住低喝一聲：“夠了！”

沈今棠的作戛然而止，緩緩抬起頭，目落在顧君澤上。

只見他慵懶地斜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敲打著扶手，語氣卻著幾分不耐：“照你這般喝下去，孤的酒豈不是要被你糟蹋了？”

他微微頓了頓，又擺了擺手，語氣輕佻中帶著幾分冷意：“罷了，罷了，別再喝了，還礙著孤的眼。”

沈今棠看著顧君澤的眼神閃過一冷意，不過只是一瞬，消失的好似從未發生過一般。

微微一笑，趁熱打鐵的問道：“那太子的氣可消了？明日夫子可會照常講課？”

顧君澤被問得一愣，臉上閃過一尷尬，隨即冷哼一聲，語氣卻了幾分：“一切照常便是。以前的事，就此揭過。”

“多謝太子殿下。”

沈今棠笑著行了一禮，轉扶住一旁的顧知行，聲道：“走吧，我們回家。”

顧知行被輕輕扶起，步出東宮的殿門。

夜風如水，帶著幾分寒意，吹得他酒意上涌，腳步微微踉蹌。

沈今棠握住他的手臂，手上的力氣有些不控制，惹得顧知行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只是顧知行并未多想，只當是醉了。

沈今棠將他輕輕扶上馬車，又探吩咐星回先回去煮好醒酒湯，語氣中帶著幾分溫：“快些，別耽擱了。”

打點好一切后，才轉對車夫輕聲道：“啟程吧。”

顧知行歪在沈今棠的肩膀上，微微抬起頭，眼神中帶著幾分疑，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看起來跟沒事人似的？”

他自詡酒量還不錯，可只喝了一壇便有些不住了，而沈今棠喝了整整三壇，如今卻依舊神態自若。

沈今棠微微垂下眼眸，將眼中的殺氣深藏，又給顧知行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他手中，輕聲笑著說道：“有事的。”

顧知行聽到這話，立刻直起了子，認真地看著沈今棠，似乎在仔細觀察上有沒有傷。

沈今棠只是笑著看他，任由他打量。

半晌后，才輕描淡寫地說道：“有點撐。”

原本一臉張的顧知行，聽到這話頓時被氣得笑出了聲：“別人喝酒是醉，你倒是撐，怎麼不撐死你？”

“我要是撐死了，豈不是冤得慌？”

沈今棠微微靠著車廂，眼神中閃過一疲憊，隨即輕輕合上了眼睛。

車廂，茶香裊裊，熱氣在二人之間緩緩升騰，為這寒冷的夜增添了幾分暖意。

“你是不是不高興？”

顧知行突然盯著沈今棠的眼睛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認真。

沈今棠猛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看著顧知行，微微挑眉問道：“你怎麼會這樣說？”

“你不高興的時候，就會開始跟我開玩笑。”

顧知行低聲說道，眼神中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擔憂。

平常的沈今棠一向一本正經，只有在緒不對的時候，才會突然變得開玩笑。

其實還有一點顧知行沒有說出口，就是沈今棠一被人中心事，就會直直地盯著人的眼睛，仿佛這樣就能讓對方相信的話。

“是嗎？我都沒有注意到。”

沈今棠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笑了笑，聲音和卻帶著幾分無奈：“好了，別瞎想了，我沒事。”

“與其擔心我，倒不如想想你自己。你知不知道太子已經盯上你了？”

沈今棠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憂慮。

顧知行卻似乎毫不在意，他隨手從果盤中拈起一顆餞，輕輕塞進沈今棠里，作自然得仿佛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隨后，他懶散地半躺下去，語氣輕佻卻又著幾分漫不經心：“知道啊！不然怎麼你隨口一句本世子是為了你才讀書的，太子就立刻放過我了？”

他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一玩世不恭的意味：“他啊，最是心狹窄，見不得別人好。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希你好，卻又不希你比我更好。大概說的就是太子這種人了。”

他頓了頓，目向馬車的頂棚，仿佛在回憶什麼，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他從小就被封為太子，被教導樣樣都要優秀，不然就配不上這份。久而久之，便養了這副扭曲的心。瞧見哪個皇子讀書用功了一些，便心生怨念，覺得人家心懷不軌，覬覦太子之位。”

顧知行微微瞇起眼睛，語氣中著一無奈：“這些年，在太子的監視下，所有的皇子都不敢表現出任何一點優秀來。大家都心照不宣，生怕引火燒。”

他隨手又往里丟了一顆餞，甜味在舌尖化開，卻并沒有給他帶來愉悅。

沈今棠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麼，然后緩緩看向顧知行，眼神幽深：“你既然都能看，是不是……”

沈今棠敏銳地捕捉到顧知行話語中的通，心中微微一，難道顧知行是在藏拙？

不聲地凝視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哈哈哈……”

顧知行突然大笑起來，坐直子，恢復了往日的張揚與不羈：“別想了，本世子若是真有才學，那一定是得讓所有人都知道的！藏拙？這個詞怎麼可能用在我上？”

要論藏拙，那當屬顧晏清。

這些年顧知行親眼瞧著他是怎麼一點點地掰斷自己的才學，然后跟他們混在一起，只為自保，打消太子的疑慮。

沈今棠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贊許：“世子殿下過謙了。至世子殿下看得通，懂得進退。”

顧知行卻笑著搖頭，沒有多言，只是又給沈今棠塞了一顆餞。

他哪里是看得通？

只不過是因為這些人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對于他們的脾氣秉，他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覺得出來。

沈今棠含著餞，甜味在舌尖化開，漸漸地，的臉頰微微泛起一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