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一片嘩然，眾人紛紛屏息凝神，等待著的下文。

“我是沈太師的親生兒。”

沈今棠的聲音不高，卻如驚雷般在朝堂上炸開。

微微抬起頭，眼神中著一決絕，緩緩說道：“沈太師利用權勢，強占農婦，生下我之后，又將我們母拋棄。家里日子艱難，我從六歲開始便被賣到別人家做工，只為賺取些銅板，勉強養活弟妹，撐起這個家。”

微微停頓，聲音中帶著一苦，卻又著堅韌：“運氣好的時候，我會干些輕巧活，比如伺候公子小姐讀書寫字。可這世上，哪里有那麼多運氣好的事？運氣不好的時候，上些脾氣暴躁的主子，打罵還算輕的。我一個奴婢，又哪里有藥可治？上落下些疤痕，再正常不過。”

“最嚴重的一次，我被人打了個半死。主子見我養不好，便將我低價賣到奴隸市場。輾轉多次，我終于來到京城，去了太師府，想要認親。結果，卻被府上的姨娘又賣了出去。”

的眼中閃過一痛楚，卻又迅速被堅定掩蓋，只是笑容有些苦。

“再后來，我到了世子府，之后……便是如今了。若是這樣的經歷算作來路不明，那我確實是來路不明。我甘愿罰。”

的聲音落下，朝堂上一片死寂。

眾人被的經歷震撼得無言以對，那些曾經質疑的目，此刻都變得復雜而愧疚。

一個弱子被親生母親賣掉，還遭遇了這麼多的不公，好不容易日子過得好點了，卻又遇到這種事，不得不把傷疤重新撕開。

這種經歷，真是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而沈今棠卻只是淡淡地訴說著，更加深了愧疚。

就在眾人還在震驚之際，路修遠猛地站了出來，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陛下，臣曾派人去查探過，司言大人所說句句屬實。”

他微微側，示意手下將暗訪得來的證據呈上。

一疊疊文書、證言證詞被遞到皇帝面前。

皇帝接過這些證據，來回翻閱，臉逐漸變得難看。

朝堂上，一片沉默。

“豈有此理！”

皇帝猛地一拍龍案，震得案上的奏折四散飛揚。

他被氣得劇烈咳嗽起來，龍袍的袖擺隨著他的息微微。

“陛下息怒，保重龍啊！”

朝臣們驚慌失措，瞬間跪倒了一大片，額頭地，大氣也不敢出。

皇帝掩住，低聲咳嗽著，手中握著那些目驚心的信件，怒吼道：“我大雍國泰民安，怎會有買賣兒、打奴仆之事？你們這些人都是怎麼干的？怎容許這樣的事出現？”

“陛下息怒，臣等罪該萬死！”

朝臣們齊聲哀求，聲音里滿是惶恐與不安。

“父皇……”

顧君澤見勢不妙，剛要開口辯解，皇帝卻毫不留地將一沓信件狠狠砸向他。

“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干了什麼好事，還不滾下去！”

顧君澤著散落一地的信件，定睛一看。

那竟是李朗送來的流民和戶部貪污一案的證據。

這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他的臉瞬間變得煞白，雙一，竟呆滯地愣在原地。

他本想暗中攔截這些證據，卻沒想到還是被送到了皇帝手中。

“沈中丞，朕命你擔任欽差大臣，即日上任，專管黃河水患安置流民一事。若有阻攔，你可便宜行事。”

皇帝的語氣雖緩，卻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臣遵旨。”

沈淮序沒有毫猶豫，當即領旨。

此事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早已做好了準備。

隨后，皇帝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陸淮瑾幾人，面不悅，道：“此三人蓄意栽贓，教唆太子，于大理寺，從嚴查。”

這話便是為沈今棠平了冤，雖未直接對太子手，但置了這三人也算是提點太子了。

可沈今棠卻笑了笑，戶部貪污，黃河決堤，百姓流離失所這麼多的罪狀，竟都沒讓太子到半句訓斥。

還真就太子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算命了。

真是好笑。

只是沈今棠面上并沒有表出來。

“散朝。”

皇帝揮了揮手，朝堂上的人群如水般退去。

沈今棠與沈淮序并肩走出大殿。

輕輕開口，聲音低沉而平靜：“多謝。”

沈淮序的目微微黯淡，他自然知道沈今棠所指為何。

海棠花印記一事本就是他信口胡謅的。

第一次見到沈今棠時，衫襤褸，瘦骨嶙峋，上的傷疤目驚心，他便知上有著陳年舊傷。

于是，在雙方僵持不下時，他故意拋出這樣一個無法查證的謊言。

他深知沈今棠的聰慧，相信定能明白怎麼做才最有利。

“司言大人。”

后傳來路修遠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沉默。

沈今棠停下腳步，微微側。

路修遠朝沈淮序拱了拱手，語氣恭敬卻帶著幾分急切：“長公主殿下有請。”

他的目落在沈今棠上，眼神中帶著幾分關切。

沈淮序微微頷首，回了一禮，便抬腳離去，影漸行漸遠。

沈今棠與路修遠轉了個彎，朝長公主所在的偏殿走去。

“司言大人早有準備，何必欠下一個人呢？”

路修遠微微側頭，目落在沈今棠的側臉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

沈今棠早已安排路修遠備好了證據，只待有人懷疑時，便能一舉證明自己的清白。

而太子之所以如此“巧合”地懷疑的份，輕易地找到陸懷瑾和人牙子，自然是因為沈今棠故意放出了消息。

與其被人揭發，不如自己主出擊。

一次有準備的證明清白，日后便無人能再以此為由頭做文章。

沈今棠微微抬眸，看了路修遠一眼，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聲音清冷而平靜：“自然是有用。”

說罷，便邁步走進殿，去見長公主。

殿，長公主的面容在影中顯得愈發威嚴，沈今棠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踏其中。

——

另一側，沈淮序接下圣旨后，便要出宮收拾行李，準備前往黃河災區賑災。

當他走到宮門口時，林聽晚已在那里等候，的影在宮門前顯得格外纖細，卻著一堅定。

“郡主。”

沈淮序微微躬，行了一禮，語氣恭敬而疏離。

林聽晚輕輕扶住他的手臂，聲音和而關切：“今日早朝的事我都聽說了，恭喜你得償所愿。”

的眼神中帶著一不易察覺的，仿佛是春日里初綻的桃花，而人。

沈淮序眼神微微黯淡，他知道林聽晚在背后出力不。

若非如此，皇帝不會如此輕易地命他去賑災。

他低聲說道：“多謝郡主幫忙。”

“這倒沒什麼的，我們總歸是一家人。”

林聽晚的面微微泛紅，聲音也低了幾分。

沈淮序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林聽晚的言外之意。

他沉默片刻，抬起頭，目堅定而深邃：“郡主放心，此次賑災若臣能平安歸來，必去請旨為你我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