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你現在跟我說規矩，我怎麼不知道我們的沈中丞，沈大人是這樣一個維護正道的人呢？”

沈今棠這話說的諷刺，讓沈淮序臉變了又變，但最終還是沒發作。

只聽沈今棠又說道：“呵！維護正道啊？那兗州的正道是什麼呢？是層層盤剝，是中飽私囊，還是狼狽為啊？”

“原來這就是我們的沈中丞維護的正道啊！”

“你！”

沈淮序被問的啞口無言，但也只能是一甩袖子，悶坐在一旁。

沈今棠卻沒給他逃避的機會，站起來，一把拽住沈淮序的領，怒道：“你想干干凈凈的做好這件事，想要手不沾，可天底下哪兒有那麼好的事？”

“你既然來了兗州，就應該知道這里的局勢。那些員一個個貪污腐敗，百姓們被得走投無路。我這麼做，是為了讓百姓活下去，是為了讓這個爛攤子能重新收拾起來。又或者說，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沈淮序，等著他的答案。

沈淮序被沈今棠的舉震驚的楞在原地。

他哪里不知道沈今棠的話不無道理？

但的手段確實過于激烈，不功便仁，實在是太過極端了。

或許還會有更好的辦法，更好的將風險降到最低的法子。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風險太高了，一旦有什麼地方沒提防到，東窗事發，后果不堪設想。”沈淮序解釋道。

更何況，這件事潛藏的風險更大。

不是過了這段時間，將黃河的事揭過去了，這件事就能瞞下來的。

日后幾十年的時間里，但凡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影響就越大。

到那時候，別人可不會管他和沈今棠是為了什麼，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他們批駁的只有是他們欺上瞞下，只手遮天！

“風險？”

沈今棠松開了揪著沈淮序領的手，冷笑道：“我從來就不懼怕風險。”

走的哪一步路是沒有風險的？

走到現在難不還怕風險？

“這不像你。”沈淮序突然開口說道。

在他的記憶里，沈今棠不是這樣大公無私的人，至，絕對是做不到為了百姓不顧自己的利益的。

若是真的能做到大公無私，在兩個月前沈太師撞死在書房的時候，就會放下恩怨，幫助他來查這件事了。

若真的是那樣，這件事就不會拖現在的這個樣子。

“你有什麼目的？”沈淮序突然站起來，看著沈今棠，追問道。

他終于想明白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是沈今棠這個人就不對勁，做出來的事更不對勁！

那麼自私自利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一上來就全心全意的為百姓著想，口口聲聲是為了百姓，怎麼可能？

說的這些話，做的這些事，完全說到了他的心坎里，都是他想要說的，想要做的。

不！

換句話說，沈今棠從一開始就拿住了他的心理，說的做的完全是順著他來，是想讓他和統一戰線。

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沈今棠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笑了笑，坦白道：“當然，我肯定是不會這樣好心的。”

“我做這件事說好聽了，是為了百姓不苦；說難聽了，純屬是為了我自己，畢竟我可不想這輩子都留在兗州。”

還有很多事要做，若是長時間留在兗州，怕是會耽誤進程。

沈淮序看了沈今棠一眼，眼神有些復雜。

這個理由倒是可信了很多。

沈今棠幫他，也就是在幫自己。

只有黃河和難民的事解決好了，沈今棠才有回去的機會。

沈淮序漸漸打消了懷疑，但是眉頭卻依舊沒有松下來。

在他還在思考的時候，沈今棠早已繞過他，挑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擺在你面前的就這兩條路，你是繼續堅持你那迂腐的一套規矩，眼睜睜的看著百姓在你面前一個個的死去，還是跟我一起用我的手段，我給你選擇。”

沈今棠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知道的，我沒有多耐心。”

沈淮序還是沉默，他還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沈今棠挑了挑眉，眼神一暗，緩和了語氣，跟沈淮序好聲好氣的解釋道：“表哥，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時候，規矩也需要變通。如果一味地墨守規，那我們和那些貪污吏有什麼區別？”

“你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我不會讓事失控的。現在兗州的局勢已經到了危急關頭，我們必須采取果斷措施，否則，百姓們會死更多的人。”

“到那時候，你要是再后悔，可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沈今棠的手搭在桌子上，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

知道沈淮序一定會答應。

他啊，放不下那些難民，不然也就不會請旨來這里了。

不一樣，更像是一個政客，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為的棋子。

所以這一局，一定是贏。

沈淮序轉過，打量著沈今棠，眼神中滿是復雜。

他知道沈今棠的手段，也知道的話不無道理。

現如今，確實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冒險，確實是冒險。

但他好像也就只有這一個選擇了。

若是讓他回到沈今棠還沒有來之前的那種孤立無援的境地，他是不愿意的。

更何況，沈今棠已經手殺了人，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落在別人的眼睛里，他和沈今棠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哪兒還有他選擇的余地。

他能做的，只是把這件事瞞的死死的。

罷了，不想那麼多了。

沈淮序嘆了口氣，最終妥協道：“好，我可以幫你寫這封信。但是你要保證，你的計劃必須全盤告知于我，不能貿然行。”

意料之中。

沈今棠勾了勾，隨口說道：“放心吧，沈大人，我心里有數。有您的支持，我會更加小心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沈今棠也沒什麼心繼續逗留。

畢竟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也是要休息的。

“剩下的事便麻煩表哥了。”

沈今棠輕輕抬手，拉開了門，抬腳朝外面走去。

和的月如輕紗般灑落在上，將整個人籠罩在一片皎潔之中，仿佛為披上了一層潔白無瑕的輕紗，增添了幾分清冷。

沈淮序著的背影，目中流出一復雜的緒。

然而，他很快便斂去這些緒，收回了視線，微微沉片刻后，他拿起桌上的紙筆，沉下心來，開始認真地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