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從地窖口竄出來,瞬間點燃了堆在院中的草木,濃煙中,幾個黑影從墻頭翻過。
段掌柜捂著口鼻往庫房跑,卻被一橫梁砸中肩膀,他踉蹌著摔倒在地,眼睜睜看著火舌上室的門框。
那些裝著信的檀木箱,此刻正被火焰一點點吞噬。
“抓住他們!”他聲嘶力竭地喊道,錦繡閣豢養的二十余名打手立刻追了出去。
六名東宮侍衛如鬼魅般在街巷間穿梭,他們故意放慢腳步,讓后的追兵能看清襟上的紋樣。
領頭的侍衛翻手擲出三枚鐵蒺藜,寒在夜中劃出弧線,追在最前面的打手悶哼一聲,捂著流如注的小栽倒在地。
“分開走。”領頭人低喝一聲,六人瞬間散岔道。
其中一人直奔三皇子府,故意在朱漆大門前與追兵纏斗,刀劍相撞的火星濺在門楣上。
等時機,侍衛忽然縱躍上府墻,消失在飛檐斗拱間。
錦繡閣的人面面相覷,卻無人敢擅闖皇子府邸,只得咬牙退去。
……
史府書房,王崇明的手指死死摳住太師椅扶手。
案頭蹲著一只機關木兔,兔眼鑲嵌的紅寶石泛著,腹中那張寫著“棄子”的桑皮紙已被冷汗浸。
他認得這工藝——三年前北境商人用同樣的兔子送來信,他毒殺押送軍餉的欽差。
“老爺!錦繡閣走水了!”小廝連滾帶爬沖進來,額頭磕在門檻上滲出珠。
王崇明猛地站起,袍下擺帶翻了青瓷筆洗:“去三皇子府!告訴殿下北境那邊要過河拆橋!”
他踉蹌著穿過回廊,腰間魚袋撞得叮當響。
王溪的閨房還亮著燈,菱花窗上映出的剪影。
“溪兒!”他推門而,玉冠歪斜也顧不上扶正。
王溪被這靜嚇了一跳,“爹……”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王崇明打斷,他雙目有些紅,“為父這些年待你如何?”
王溪從未見過王崇明這般模樣,此刻他眼底爬滿,像是被人掐住咽的困。
“父親自是疼我……”
話音未落,腕骨已被攥得生疼。
“既然如此,那便是你為王家效力的時候了,”王崇明從袖中抖出一沓信箋,最上面那封赫然蓋著王溪的私印,“錦繡閣這半年來都是靠著你給的錢生存,如今賬本上也都是你的名字,如今東窗事發,你將這個罪認下,只要說是你一人所為,就可以救王家所有人。”
這話帶來的錯愕和恐懼太大,王溪不敢去接,看著散落的信紙,忽然想起半年前父親要刻印時說“總要給兒些產業傍”。
難道從哪時候開始就已經在做局了嗎?
“爹……我是您親兒啊!你不能這麼對我……”掙扎著去抓他的袍角,卻不小心摔倒在地。
王崇明后退半步,他彎腰拾起地上王溪掉的簪子回的發間,“你兄長還要耀門楣,你母親還要誥命加……溪兒,你該懂事些。”
王溪不明白事為什麼會好端端的發展到這個地步。
看著王崇明冷的神,覺得自己好似從來都沒有看過這個父親的心思一般。
撐在地上的手發痛,突然想起來什麼,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爹,你讓王雨去吧!是個瘸子,家里本不需要一個瘸子,我還要做太子妃,我……”
王溪還沒有將那些話說完,就對上了王崇明冷的眼睛。
想起去王雨因為跪祠堂而廢了雙之后,父親將原本要給妹妹的翡翠頭面轉贈給時曾說“溪兒才是王家明珠”。
原來那些寵,是喂給替死鬼的糖嗎?
王崇明站看著,眼底爬滿:“溪兒,你妹妹已經廢了,頂不了這個罪。你是王家的嫡長,該為家族分憂。”
“分憂?”王溪猛地轉,發髻上的珠釵甩落在地,“爹,我是您的兒啊!您不是最疼我了嗎?您怎麼能讓我去死?”
王崇明的臉沉下來,抬手就是一掌。
王溪被打得踉蹌,撞翻了妝臺上的胭脂水,瓷瓶碎裂的聲音刺耳至極。
“你若是懂事些,就該知道這是為了王家!”王崇明的聲音冷得像冰,“你若是不肯,那就別怪為父心狠。”
他說完,轉大步離去,靴踩過地上的珠釵,發出“咔嚓”的碎裂聲。
王溪撲向房門,指尖剛到門,兩柄叉的長槍便抵住了的嚨。
“小姐請回。”侍衛的聲音比槍尖還冷。
踉蹌著后退,轉沖向窗邊。
窗外,二十名侍衛像鐵桶般圍住院落,連只麻雀都飛不出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來了大雨,風里只剩凄涼。
“我要見母親!”扯著嘶啞的嗓子喊。
回應的是穿堂風卷著雨撲進來。
“小姐,該喝藥了。”
王溪逐漸絕的時候,后傳來的聲音讓一喜。
“曹嬤嬤,你去幫我母親過來好不好?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明明都是按照爹的話做的,他不能……”
“小姐慎言。”
曹嬤嬤端著黑漆托盤邁進屋,是王溪的娘,這些年來說是半個娘也不為過,可眼下像換了個人。
后跟著兩名使婆子,手里攥著麻繩和布條。
王溪猛地后退,撞翻了繡墩:“你們要干什麼?”
曹嬤嬤嘆了口氣,語氣卻冷得像冰:“老爺吩咐了,讓小姐安分些。這藥能讓小姐睡個好覺。”
“滾開!”王溪抓起妝臺上的銅鏡砸過去,卻被婆子一把抓住手腕。
的指甲在對方手背上抓出幾道痕,卻掙不那鐵鉗般的手。
“小姐,別讓老奴為難。”曹嬤嬤示意婆子按住王溪,自己端起藥碗湊到邊。
王溪拼命搖頭,藥灑在襟上,苦的氣味嗆得咳嗽不止。
忽然咬住曹嬤嬤的手,老嬤嬤吃痛松手,藥碗摔在地上,褐的藥濺了一地。
“反了天了!”曹嬤嬤捂著流的手,厲聲喝道,“堵住的!”
使婆子立刻扯過布條,死死勒住王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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