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躁？方便？”蕭云策一把掀翻桌上的茶盞，“我若是早知道你是讓那些人去掏空他們的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你們放出去！”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那堆惡心的五臟六腑都還在他的府上。

赫邱聽著他的話，輕輕吹了吹碗中的熱氣，沒搭腔，只是隨口問：“說起來，這會不會是太子的手筆？”

“若是蕭止淵出手……”蕭云策的匕首猛地釘桌面，“你覺得我們還能在這里說話？”

“有趣。”赫邱突然笑了，出森白的牙齒，“殿下這麼了解太子？”

蕭云策瞇了瞇眼眸，“我勸你不要小瞧他，這些事一旦東窗事發，我們的結局只怕不分上下。”

赫邱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個木盒，語氣甚至還帶著勸說：“殿下，憤怒會讓人失去判斷力。”

他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張致的人皮面。

“你要干什麼？”

“出去走走。”赫邱將面覆在臉上，轉眼變了一個看著老實的普通模樣，“放心，沒人認得出來。”

蕭云策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是讓開了路：“別惹麻煩。”

“我一向很小心。”赫邱整了整領，碧綠的眼瞳在面后閃著詭異的。

另一邊，晉王府的后院，溫明棠正對著銅鏡束發。

“小姐，這樣太危險了。”絳珠忍不住地嘀咕，“你這些天出去太多次了，好些時候雖然把王爺和王妃打發走了，可我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溫明棠將最后一縷發塞進幞頭：“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剛推開角門，就聽見一聲輕咳。

“這麼早，是要去哪兒啊？”

溫明棠渾一僵，緩緩轉。

晉王正負手站在廊下，臉上看不出喜怒。

“爹？”

晉王踱步上前，手替扶正歪掉的領：“這打扮，是要去做生意？”

“我只是想著出去氣……”

“這是要去哪兒氣，需要穿這樣？＂

晉王這會一家常錦袍，發間只簪一支白玉簪，明明是隨意閑適的打扮，卻仍掩不住通的貴氣。

想當初，他也是京城說得上名字的好兒郎。

溫明棠抿了抿，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晉王語氣溫和：“這些天，你去了東宮四次，見了冥厭八次，這還沒算上冥厭來晉王府的次數。”

他頓了頓，又笑道，“怎麼，是覺得為父老眼昏花，連兒的行蹤都察覺不到了？”

溫明棠一怔，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頭：“原來您都知道。”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沒想到還真的絳珠給說中了。

晉王抬手輕敲了下的額頭，眼底倒沒有見到多的責備：“你是我的兒，何況王府的人也不是吃白飯的，又怎麼可能對你的行蹤一無所知？”

又想起什麼，他語氣微沉，“錦繡閣的事，牽扯太深，你為何不與為父商量？”

溫明棠沉默片刻，低聲道：“我只是無意間察覺到了王崇明的謀，事關北境，越人知道越好，所以才沒有告訴您，何況我原本是沒有把握的。”

扳倒王崇明在上輩子可是花了不人的心思。

今生雖然搶占了先機，但天命有些時候比不過人為。

晉王眸微，抬手了的發頂，語氣溫卻堅定：“棠棠，我不需要你來心這些。”

“可是……”

“我晉王府的姑娘只需隨肆意便好。”晉王打斷，“朝堂之爭、權謀算計，這些都不該是你去費心的事，一輩人有一輩人要做的事。”

溫明棠抬眸，著父親溫和卻堅定的神，心頭微暖。

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長大，從前也是個調皮的子，但是無論如何任妄為，父母也都從未苛責過半分。

正因如此，才更不愿讓家里卷危險之中，更不愿意前世的悲劇再重蹈覆轍。

“爹，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輕聲道，“有些事，我不能坐視不理。”

晉王凝視著，良久，終是無奈一笑：“你啊……”

他手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哨，遞到手中：“既攔不住你，那便帶上這個。若遇危險，吹響它，晉王府的人自會護你周全。”

溫明棠接過玉哨，指尖挲著上面細的紋路，眼眶微熱：“謝謝爹。”

還以為按照爹的子，也許會和磨泡的斷絕了的念頭。

不過說起來也是，不管做什麼，家里似乎都沒有過什麼反對。

譬如前世，義無反顧的要嫁給晏呈禮的時候，母親就說過要想清楚，也曾表示過拒絕。

可是抵不住的果決，只能答應。

后來在屢次的幫助晏呈禮途順遂的時候，何止是出錢出力。

“一家人說什麼謝？”晉王的聲音打斷了溫明棠的思緒，他指了指后門，“以后不必再了，一個姑娘家翻墻總是不好。”

溫明棠低聲咳嗽了兩下。

晉王又笑，“記得早些回來，別讓你母親擔心。”

溫明棠重重點頭，轉推門而出。晨風拂過的袂，回眸去，只見晉王仍立于廊下，目送著離去。

不聲的握了手中的玉哨。

溫明棠帶著翠安穿過熙攘的東市，青石板路上飄著新出鍋的胡麻餅香氣。

正要走過的時候，余突然瞥見了一抹悉的影，腳步忍不住地一頓。

晏呈禮正站在書肆的樟木招牌下，與一個著青長衫的男子談。

那人背對著街道，只能看見他執扇的右手——拇指上戴著枚青玉扳指，在下泛著幽。

“他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溫明棠瞇起眼睛。

晏呈禮自從重生以來，在途上幾乎屢屢挫，眼下他要攀附的應該都是大人才對。

為何會和一個穿著布的商販談甚歡的樣子？

直覺那商販的份有問題，溫明棠攏了攏靛藍錦袍的袖口，帶著翠安拐進街角的茶寮。二樓臨窗的竹簾半卷，正對著書肆門前的青石臺階。

其實從知道晏呈禮也是重生開始，溫明棠就知道最后的對手只有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