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聲音洪亮如鐘，毫聽不出重傷之人的虛弱，只有離得最近的親兵看見，他握槍的右手在微微抖，指間滲出的不知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突然，戰場上空傳來一陣詭異的嗡鳴聲。

黑的蟲云自天際來，所過之士兵紛紛倒地哀嚎，那些蠱蟲鉆鎧甲隙，噬咬，中者無不痛不生。

“列陣！舉盾！”晉王厲喝，同時目急掃，終于在混中鎖定了那個站在城墻殘垣上的影——

耶律齊一襲黑袍獵獵，蒼白如鬼的臉上掛著獰笑，他指尖纏繞著黑氣，每揮一次，就有更多蠱蟲從袖中涌出。

晉王瞳孔驟。

此人行蹤詭異，更何況也應該是重傷，怎麼可能會好端端的出現在這里？

“保護王爺！”親兵們迅速結圓陣。

晉王避開了眾人的視線，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塊青玉玉佩，玉上刻著繁復的符文，在與火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

他低喃了一聲不知道是哪里的咒言，猛地將玉佩砸向地面，玉石碎裂的剎那，晉王劃破掌心，鮮滴落在那些符文之上。

“嗡——”一道無形的波紋以他為中心開。

原本肆的蠱蟲突然如醉酒般搖晃墜落，在接到漬的瞬間化為黑煙。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戰場上頓時響起一片驚呼：

“天佑大周！”

“是陛下的龍氣庇佑！”

“殺啊——！”

士氣大振的周軍如水般反撲。

耶律齊臉驟變，死死盯著晉王腳下的碎玉，突然暴起，黑袍如鷹隼般掠過戰場，直取晉王咽：“找死！”

晉王舉槍相迎，卻被一寒勁氣震得連退三步，舊傷徹底崩裂，鮮浸半邊戰袍。

耶律齊的匕首泛著幽藍寒，眼看就要刺他心口。

“嗖！”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耶律齊手腕，接著馬蹄聲如雷，趙統領率東宮銳殺到：“保護晉王！擊殺北境賊子！”

耶律齊怨毒地看了晉王一眼，明白此刻大勢已去，索不再過多做糾纏。

他這副子是用才勉強修補好的，眼下離開才是明智之舉。

北境殘兵見主帥遁逃，頓時潰不軍。

“王爺！”趙統領飛下馬，卻見晉王拄著長槍緩緩跪地。

戎馬半生的將軍此刻面如金紙，卻還強撐著下令：“清理戰場救治傷員，派人……報捷……”

話音未落，人已轟然倒地。

日被厚重的云層割裂，斑駁地灑在青石臺階上，佛寺古柏的影如鬼爪般展，將兩名看守侍衛的尸籠罩在更深的黑暗中。

他們的嚨，兩個細小的還在緩緩滲，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紫，是蠱蟲毒素侵蝕的痕跡。

“咔嗒——”

玄鐵鐐銬落地的聲響在寂靜的禪房里格外刺耳。

蕭云策活著僵的手腕，被鐐銬出的傷口這會已經結了一層薄痂，他看向站在旁邊的耶律齊，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耶律齊的黑袍下擺已經被浸，每走一步都在青磚上留下黏稠的腳印。

那張本就蒼白的臉上此刻泛著不正常的青灰，像是久病之人，邊黑紫的沫不斷溢出。

“怎麼？”蕭云策嗤笑一聲，聲音沙啞得像砂紙，“你們族中的＇不死＇也不過如此？”

聞言，耶律齊猛地抬手去角的跡，這個簡單的作卻讓他袖中掉出幾只死去的蠱蟲。

它們干癟的尸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啪啪聲。

“閉！”耶律齊的聲音像是從齒里出來的，＂若不是因為你，我何至于用！”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噴在禪房的團上，中蠕著幾只尚未死的蠱蟲。

蕭云策瞇起眼睛，借著月打量耶律齊抖的手指，原本修長的手指此刻青筋暴起，指甲變了詭異的紫黑。

“玄武門敗了？”蕭云策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

耶律齊沒有回答，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幾粒猩紅的藥丸吞下。

片刻后，他臉上的青灰才稍稍褪去。

“敗了。”耶律齊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抑的怒意，“那王爺手里有克制蠱蟲的東西，這絕對不可能是他能有的……”

院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鎧甲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蕭云策和耶律齊同時繃了。

“搜！一個角落都別放過！”肅風冷冽的聲音穿紙窗，“殿下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蕭云策的瞳孔猛地收。

他太悉這個聲音了，今日他就是在肅風面前栽了一個大大的跟頭。

耶律齊卻半點懼怕的模樣都沒有，反而森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骨笛。

隨著他輕輕吹響，幾只黑甲蠱蟲從他領里爬出，復眼在黑暗中泛著紅。

“別沖！”蕭云策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手一片冰涼，“肅風不是普通侍衛，你……”

“砰！”

禪房的門被猛地踹開，肅風一襲玄甲立在門口，他手中的長劍泛著寒，“果然在這里。”

耶律齊猛地甩袖，一團黑霧直撲肅風面門。

肅風早有防備，劍鋒一轉劃出一道銀，黑霧中傳來幾聲蟲類死亡的脆響，幾只蠱蟲的尸簌簌落地。

“保護大人！”后的侍衛迅速結戰陣，長矛如林。

蕭云策趁機抄起地上的禪杖，一個橫掃退兩名侍衛，禪杖帶起的勁風掀翻了佛前的供桌，香爐砸在地上，香灰四散。

耶律齊則專攻肅風，一招一式都帶著肅藍的殺氣。

“鐺！”

金石相擊，火花四濺。

肅風被震退三步，虎口滲出，他冷眼看著耶律齊，手上的作也愈發的狠辣。

耶律齊獰笑，雙手結出一個詭異的手印，袖口突然鼓起，數十只紅的蠱蟲蜂擁而出，發出令人骨悚然的振翅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蕭云策突然從側面撲來，一把短刀直刺肅風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