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酒，是剛開的。

陳舒宜跟著進門，一個不留神，便見他倒了一杯，跟喝水似的，仰頭灌了下去。

看得心跟著揪，“你怎麼還喝酒呢？”

“不是烈酒。”

“不是烈酒就不是酒嗎？”什麼破邏輯。

司問棠看了看，忽然覺得，神經質地去把接過來，是一個再明智不過的決定。

丟了酒杯，他把外套給了。

陳舒宜將他上下打量，發現他應該也是洗過澡的，頭發還是半干的狀態。

“你洗了熱水澡嗎？”

“涼水。”

喝酒不能洗熱水澡，但這個天涼水澡沖下去，也不會多舒服。

有些無奈，“你不會一直沒正經吃東西吧？”

“吃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你給的冰淇淋。”

陳舒宜：“……”

“你就不能惜一點自己的嗎？”埋怨道。

老管家也常這樣嘮叨，司問棠只覺得啰嗦，同樣的話，從陳舒宜里說出來，立馬就變了味兒了。

他眼神一轉，說：“你給我做吃的？”

“啊？”

陳舒宜一愣，撓了撓頭，“我不會啊。”

“你這里沒有立刻能吃的東西嗎？管家爺爺沒給你準備嗎？”

司問棠轉，在沙發里坐下，“算了，也不是很想吃。”

陳舒宜看看他，他上說著不想吃，卻一直看著。

有點后悔，不應該暴喜歡他這件事，他現在本就是吃死了。

“你想吃什麼？”試探道。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他這麼說，陳舒宜反而來神了。

“我給你做個面條吧。”

司問棠一聽那語氣，就知道不是很靠譜，不過也沒拒絕，他想著，總不能把他吃死。

他抬抬下，示意去廚房。

一樓的廚房基本是擺設，他不喜歡家里有毫烹飪的味道，更不喜歡傭人走來走去，食基本都是在外置廚房做的。

陳舒宜走進去，一頓翻找，還真找到面條之類。

“面條很簡單的，你坐著，我很快就搞定。”朝他晃晃西紅柿。

司問棠單手抄著口袋，倚在門框里看，“別說大話，到時候面是生的，我可不給你面子。”

“小瞧人了。”

腦袋一昂，信心十足。

西紅柿蛋面，先炒了澆頭，然后才把面下鍋。

一舉一，看著真像那麼回事。

司問棠本來是跟開玩笑的，看穿上了圍，用手機看時間，全程小心專注，他臉上的笑逐漸就消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

不知不覺，的影和腦海里的影重疊，他只能閉上眼，緩和暈眩。

再睜眼，發現正盯著他。

“你是又不舒服了嗎？”小心地問。

司問棠張了張口，“得發暈了。”

陳舒宜半信半疑，下意識攪了攪鍋里的面。

“很快就好了。”

他淡淡應了，往客廳里去。

不多時，陳舒宜把面條端出來，見他坐在窗前，正著落地窗，往湖的另一邊看。

這座島太大，即便另外一邊就是陵園，這種距離下，也是看不見的。

陳舒宜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了他一聲。

“可以吃了。”

司問棠這才回神，神如常地坐下。

晃番茄時他沒想到，看到番茄蛋面，眼神凝了下。

“怎麼了？”陳舒宜疑。

“沒什麼。”

他接過筷子，叉起來一大塊。

陳舒宜還想住他，讓他叉一點，好歹嘗嘗味道。

眼看他吃了一大口，目不轉睛，盯著他的反應。

“怎麼樣？”

司問棠默了默，全都咽了下去。

“還行。”

頓時笑了，拍拍口，“果然，我們家的人都有烹飪天賦，我就說嘛，不會只有徐硯周能進廚房的。”

司問棠勾。

他就說了一句“還行”，就這麼自夸了。

他沒說話，繼續吃。

然而不知為何，明明面的味道相距十萬八千里，他抬頭，發現趴在對面，一臉期待地看他，忽然嚨中一哽，那些鎖在漆黑牢籠里，稚的，沒用的，廢的緒，就都爬了出來，輕易地將他吞噬。

他皺眉，閉了閉眼，仍覺得難以控制。

低下頭，幾不可聞地罵了句“草”。

陳舒宜聽到了，嚇了一跳。

“怎麼啦？”

“這麼難吃嗎？”一臉震驚，“難吃到罵人嗎？”

司問棠沒繃住，低笑出聲。

他抬起頭，了眉心，長舒一口氣，往后靠去。

陳舒宜瞄了瞄他的眼睛，覺有點紅紅的。

他了紙巾拭角，問：“陳允麟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

他定定地看。

好吧。

抿抿，和盤托出：“麟哥說，今天是你媽媽祭日。”

司問棠神淡了些，“所以今天格外可憐我？”

“沒有！”

一下子坐直了，表嚴肅。

他明明知道的，不是可憐他。

只是可憐他，怎麼會跟他接吻呢。

覺到的張和認真，司問棠角提了些。

接著，他指了指那碗面。

“不可憐我，那也不用來折磨我吧？”

“難吃？”

他搖頭，旋即淡淡笑道：“我媽死之前給我做的最后一頓飯，就是西紅柿蛋面。”

陳舒宜一愣。

他還是笑著的，但和以往的任何笑都不同，過他的眼睛，看到了無盡的痛。

司問棠起，去茶幾下翻了盒煙出來。

打火機亮起，煙霧升騰。

他猛吸了一大口煙，瞇著眸子吐出煙圈，轉過，對挑眉道：“不過當時味覺已經失靈了，放了很多鹽，沒你這碗好吃。”

陳舒宜說不出話了。

后悔死了，做什麼不好，非要做西紅柿蛋面。

司問棠在沙發上坐下，連點了兩煙。

陳舒宜默不作聲，坐到了他邊，清晰地看到，他拿煙的手在發抖，不確定是病癥，還是抑的緒。

“你不吃藥嗎？”

“喝酒了，不能吃。”

聞言，沒了辦法，只能盯著他，琢磨等會兒有事，該怎麼救他。

司問棠按滅了煙，一轉臉，發現張兮兮地盯著他。

他扯了下，“怎麼，怕我死了啊？”

“你別胡說。”

下意識反駁，比他本人還張。

他虛假的笑終于收了回去，抬手，上了的臉，眸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