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青雀笑,“我不累,你放心。我現在神尤其好,就是了。”
“那快回紫宸殿用飯。”馮典藥便說,“昭宮遠些,紫宸殿更近。”
太子妃規制的八人肩輿仍等在殿門外。擡輿的暫是楚王府的親兵。
青雀上輿,看到宮殿在眼中後退,一片又一片金紅的閃過大殿的檐角,調豔而冷。
這重複的瑰麗并不讓到膩煩,心中是澎湃的,幾乎要沖破籬障炸開的振和歡躍。
將是,這大明宮裏,這天下,地位最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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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龍床上的皇帝,雖然面若金紙、似已無知無覺,卻還有一氣息頑強地纏繞在鼻腔裏,沒有散盡。
除原工部尚書等數幾人已下天牢,其餘中書、六部重臣皆在。趙昱令太醫院盡力救治,還將藥方也傳遞衆人閱看。
他嘆息著說:“父皇與母後相伴二十餘載,總要讓他們見到最後一面。”
皇後拽住他進室,悄聲問:“若他真醒了,罵你是臣賊子怎麽辦?”
“他不可能醒。”趙昱輕笑,“五髒都破了。這樣重傷的人,我見過幾百個,沒有人死前還能醒。”
“再說——”他笑問,“阿娘真覺得藥方上寫的,和喂給他的一樣?”
“阿娘怎麽糊塗了。”他躲過母親一記輕錘,轉要走。
“你再等等!”皇後喚住他。
“怎麽了?”趙昱回頭。
“阿雀……”
皇後頓了頓,一笑:“今日勞累,從一早轉到現在,給你省了多事,幫了你多忙,沒有,今日不會這麽順。等回來,你快讓歇歇。要的大概都辦完了,其他的事,明日再忙也不遲。”
阿雀的孕還不確定有,就讓親口和阿昱說吧。
“是。”趙昱便笑,“阿娘放心,我都知道。”
他出至外殿,吩咐了幾樁事,看了看關押人員的名冊,青雀恰好走大殿。
有機靈的小侍忙報一聲:“太子妃娘娘回來了!”
“阿雀。”趙昱拿著名冊,迎過去,告訴,“其餘涉嫌謀逆的東宮臣屬家裏都正在抄,財産清點還要幾日,人員皆已下獄,只留著康國公府和永興侯府,看你的意思。”
“宋家和霍家。”青雀想了想,先問,“我記得,霍玥今日沒去隨駕,只有宋檀去了?”
“是。”趙昱皺眉,“宋檀被抓還喊冤枉,說不知道太子要謀逆,好一個‘風流君子’‘青年俊才’,事到臨頭,竟沒有一點骨氣。”
青雀覺這話……有一點點酸。
“他是如此。”便笑,“自詡才華橫溢,高潔不同于俗流,實則心孱弱遜于兒,只是個自高自大又自傲的無能之輩。”
“這兩家,該抄就抄吧,”道,“謀逆大罪,霍玥也逃不了一死就是了。”
“我只想要幾個人。”看趙昱。
“哪幾個?”
“從前,和我一起侍奉過霍玥的孫玉鶯、王紫薇和賈淩霄。”輕輕地,青雀念出這些昔日同伴、友的名字,嘆道,“賈淩霄在幾年前,霍玥安排,做了宋檀的妾,生下了一一兒。若願意,就舍了孩子出來,若舍不得孩子,那也隨,不必勉強。”
“好。”趙昱輕的肩,“依你。”
“還有兩個丫鬟——不知有沒有婚,今年應才十八歲,一個文竹,一個碧蘭,是……我到殿下邊之前,照顧過我的人。”
是上一世,邊關大敗之時,分明已經不在邊服侍,還是冒著被霍玥責罰的風險,給送來“主君臉很不好,一回來就問了大小姐”,這個至關重要的消息的人。
這份恩,上一世無可回報,今世,終于能夠了一樁心願。
“都依你。”趙昱低聲對說,“照顧過你的人,你想怎麽賞賜也不為過。”
“不必太誇張了。”青雀對他笑,“若都無辜,就賜們全家籍,送些財,讓們今生從此和家人一起,過安生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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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用過晚飯,青雀決定先回王府看看孩子們,再回大明宮守著皇帝。
暮四合,天黯淡,只餘冰冽的冬風,仍然盤旋在京城的上空。
廢太子謀逆、陛下傷重、他們的殿下得封太子的消息,此時才隨著太子妃回府,曉諭王府衆人。
李錦瑤渾僵寒,跌倒在地。
“完了。”對自己說,“完了。”
江氏做次妃都能讓接連辱……真看做了皇後……真看做了皇後——
“快去!”抓住了棋聲的手和袖,指甲不經控制,在棋聲皮上劃出幾道尖銳的痕。
“快去,告訴鄭梁……”無力再思考更多,只能拿出自己最有力也是唯一的一步棋,“就說,讓他一定要把王妃引到殿下放畫的那間屋子裏!否則……否則我就讓他妹妹不得好死——我就讓殿下和王妃都知道,他這十年,到底收了我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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