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妨事。”緋晚答道。

隨帝后一起進殿，緋晚為皇貴妃，正是眾人矚目之時，忽然手撓臉不太端莊。

晏后替描補：“想是轎子里太暖和，乍出來吹了冷風，妹妹皮，一時不適。”

“正是呢，姐姐。”

皇帝左邊是晏后，右面是皇貴妃，兩人皆是艷四，他齊人之福。

被兩人攙扶著，步上臺階進殿，他心不錯。

隨口便賞：“回頭讓曹濱去庫里挑最好的珍珠，送到太醫院做珍珠玉，給你們養。”

緋晚和晏后一起笑著謝恩。

一時進殿，殿上眾人齊齊行禮。

“陛下萬安，皇后娘娘金安，皇貴妃娘娘金安！”

三人座，皇帝命平，眾人才敢站起。

滿殿嬪妃珠圍翠繞，人人穿著新，含笑向主位，極盡恭敬。

去年，主位上還是皇帝和廢后鄭氏。

現在換了晏后，跟著就是緋晚。

晏后倒也罷了，出顯赫，幾年來每次宴會都坐在前列。可緋晚，去年除夕夜還是春貴妃手下一個的小宮，連參與宴會的資格都沒有，如今卻了位高寵厚的皇貴妃，誰能不羨慕！

殿中一道道目從帝后上掠過，大半都落在緋晚上。

緋晚氣度端華，麗不可方，在眾人注視中毫不怯，目掃視全場。

和對上的人，要麼低頭，要麼奉上或討好或謙卑的微笑。

緋晚邊也慢慢綻出一抹笑意。

春風不虛度。

重生后的這一年，向上走了許多步。

每一步，都作數！

“皇貴妃娘娘今天真。”

“是啊，和娘娘一比，咱們都了丑家雀了！”

緋晚派系的嬪妃大聲恭維。

親近晏后的人，便極力奉承晏后貌。

不想晏后被緋晚比下去。

晏后自己倒是笑瞇瞇的：“本宮為皇后，自己不不重要，能夠管理好宮廷，讓各位妹妹萬紫千紅，滿園春，才是最要的。”

緋晚起恭敬道：“皇后娘娘寬容賢德，臣妾等塵莫及。”

滿殿便跟著緋晚稱頌晏后賢德。

也鬧了一個其樂融融。

皇帝樂見其。

這種皇后和皇貴妃互有爭鋒，又不給他添搞事的局面，是他最愿意看見的。

因為皇帝傷，不耐煩應付其他人，只想在宮帶著嬪妃們隨意樂呵一下，所以今年的除夕宮宴，沒有讓皇室宗親參加，只有各宮嬪妃在場。

同樣也因為皇帝傷，宴會時間不宜太長，因此嬪妃們剛依序落座，晏后便不廢話，直接含笑詢問：“陛下，開席可好？”

皇帝嗯了一聲，晏后便吩咐開宴。

鼓樂奏響，舞姬蹁躚。

琉璃盞瓊漿玉瀲滟生波，上百座銅臺鸞雀長燈華閃閃。

為了沖散舊年晦氣，這一場宴會，晏后將其辦得極其奢華。

各宮嬪妃也鉚足了勁各逞其能。獻舞之人纖足點地，疾走如驚鴻踏雪。高歌之人聲音婉轉，余音繞梁。還有舞劍的，揮毫潑墨的，甚至變戲法的。

當真熱熱鬧鬧，令人眼花繚。

德妃命人特意排演的武打大戲上演時，殿外噼里啪啦響起竹，將宴會的氣氛拉到極致。

皇帝極其滿意。

看向晏后的眼神都和幾分。

“皇后最懂，今晚菜好，酒好，歌舞也好。”

“多謝陛下稱贊。能讓陛下開懷，臣妾月余的心思就沒白費。”

晏后微笑起，“陛下可愿意出去看煙花？臣妾命人做了幾樣新鮮炮仗，但請陛下一觀。”

“哦？那倒要看看。”

于是在皇帝帶領下，眾人紛紛穿了大服，走到殿外去看煙火。

夜幕低垂。

晏后一聲令下，宮城上空驟然綻開萬千華彩。

金紅尾劃破蒼穹。

碧藍星雨如銀河傾瀉。

一個接一個的煙花在夜空炸開，玉階上嬪妃們頭上金玉被映得流溢彩。

最后幾簇璀璨的花火炸開后，夜空寂靜下來。

就在眾人以為結束的時候，陡然一聲鳴響，又有炮仗升上天空。

大家抬眼看時，卻不是尋常煙花，而是金燦燦的線條擴散開去，不像花朵，也不像任何東西，只是形狀很不規則的一大圈。

眾嬪妃納悶。

皇帝卻喝彩：“好！”

又是一聲鳴響。

空中炸開的煙花，變了一行字。

——陛下萬歲萬萬歲。

轉瞬即逝，但十分清晰。

最后一聲響，又是一行字。

——江山萬里，千秋萬代。

皇帝掌大笑。

“皇后好心思！”

卻不小心牽了口傷勢，笑到一半，劇烈咳嗽起來。

晏后連忙上前攙扶安。

“陛下，都是臣妾不好，怎麼惹您如此……”

“不妨……咳咳……不妨……甚好，你做得好！”

皇帝含了一片曹濱迅速遞上的鎮咳藥，才漸漸平復。這藥是文太醫配置的，專門防止皇帝吹冷風咳嗽，震影響傷口愈合。

皇帝累了，倦了，咳嗽更是難。

但十分高興。

晏后準備的煙火，讓他龍大悅。

回到殿中，坐下歇了一會兒，他還對晏后贊賞有加，重賞了一番。

晏后勸他早點回去休息，命宴席散場。

皇帝確實也累了，便不再守歲，準備起回辰乾殿。

“咦，皇貴妃娘娘的臉？！”

座下一個眼尖的嬪妃忽然驚訝出聲。

眾人紛紛去看緋晚。

這才發現緋晚側著頭，微微用袖子擋臉，正悄悄抓撓。

而沒擋住的地方，眾人分明看到，臉頰上有一片一片或大或小的紅斑。

因白皙，這些斑塊就看著異常明顯。

晏后離得近，連忙上前拿開緋晚遮擋的袖子。

只見不但這邊臉頰有，另一邊也有，甚至額頭和脖子上都是斑塊了！

皇帝見了，連忙移開了眼睛。

忍不住再看一眼，又馬上別開視線。

只因實在難看，嚇人！

“快傳太醫！”晏后厲聲。

當值的太醫很快趕來。

仔細檢查一番，駭然稟報：“皇貴妃是中了雷火藤之毒！”

德妃愕然：“雷火藤不是治風疼的藥膏配料之一嗎，本宮還用過呢，哪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