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簡靜睡到下午一點,起來吃了個午飯。下樓時,大兒扯著疼,走一步喚一句,像上刑。
周晉辰那一鍋老山參走地母湯,用文火吊了一上午,熬到這會兒,滿屋子都是香氣。
簡靜用力聞了一下,“老周,比我爸做的還香哎。”
“來嘗嘗。”
簡靜喝著湯,“你一個大爺,怎麼那麼會做飯啊?”
“十幾年都一個人過來,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
簡靜覺得很奇怪,“應該不至于吧?你爸媽半點不管你啊,姥爺也不管嗎?”
周晉辰勾了下角,“爸媽這兩個字留給我的印象太了,要麼就是很不好的回憶,不提也罷。姥爺嘛,歲數在那兒,沒退休之前他都忙什麼樣了,哪兒有空?”
簡靜舀著湯問,“他們總是吵架嗎?”
周晉辰點頭,“見面就吵,后來都不肯見對方的面了,也就離了。”
“有那麼嗎他們?”
簡靜把臉埋在湯碗里,小小一個瓷碗,裝下了三分之二的臉。
周晉辰問,“為什麼這麼說?”
簡靜慢悠悠地說,“不的話就會直接離啊,還肯撕破臉起爭執,就說明仍有一方放不下。”
周晉辰沉默,“那你想過沒有,也許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你一半的灑。會爭吵,也有可能只是一種埋怨,不肯相信自己也會看錯人。”
“不管哪一種原因,”簡靜的眉心都蹙起來,“可見吶,結婚就結婚,和扯一起,麻煩的要命。”
“要是我媽說這個話,我一定會為高興。”
周晉辰頓了頓,“但是簡靜,你都還沒有會過,怎麼就知道是麻煩?”
簡靜不假思索地答,“還用得著試嗎?看也看的多了。”
周晉辰指尖夾煙,沒有點,氣息沉了下來,“那是別人的人生,不是你的。每個人要走的路不一樣,經歷也會不同,你不能這麼武斷和盲目,把零零總總的失敗籠統地歸納出一個公式,再將自己代進去。對我不公平,對我的和真心也不尊重。”
簡靜抬起頭,他的語氣微妙難測,聽著有些委屈,還有點傷心,和他難以捉的脾很不登對。
“真心廉價得很,可以當廢紙賣,”簡靜對上他冷如寒潭的眼神,“看值不值五塊錢一斤。”
話趕話,一句不讓一句的,說到這里,才覺出,他們已經吵了起來。
簡靜了勺子沒再做聲。賭著氣不肯看他。
周晉辰好修養,聲說了句你慢慢喝,就出了門。
他帶的兩個研究生,都是研二下學期,這也是他到P大任教以來,帶的第一批學生。
才被簡靜那番話弄得心緒不寧,周晉辰在車上點了一支煙,手肘搭在車窗上,一口一口的很慢。
這些年簡靜冷眼看著,從他們的上一代,到這一代的婚姻,想找出幾對圓滿的來,很難。有這種想法不奇怪。
對這種冥頑不靈的學生,要循序漸進,他有經驗。他們不是只結這一天婚,也不只是這一兩年,是聚沙塔的幾十載長河。慢慢來。
周晉辰寬自己說。
他下了車,他的學生薛毅已經在等他。
薛毅站起來說,“周院長,我那個開題報告行嗎?要不要改。”
周晉辰放下公文包,拿出一疊資料,“還行吧,幸虧只有你和我看過。”
“......”
周晉辰把他的報告還他,“你能下筆的,我的導師都不敢這麼吹。”
“......那我明天給您個離世申請。”
周晉辰擺手,“那倒不用了,省省力氣。”
“......”
等另外幾個學生也到齊了,周晉辰才說,“你們雖然是三年制的,離畢業還有一年,但選題也要準備起來,都認真聽。”
“寫開題報告,要嚴肅對待,但也不需要太老實,可以學著套用模板。筆之前,先想清楚這幾個問題,一是你所在的研究領域,還存在什麼待解決的問題,有哪些可能的解決辦法;二是你的研究,是準備解決其中的哪一項或哪幾項;三就是研究方法了。”
半個小時講下來,周晉辰口干舌燥。
他喝了杯水,停了停,“總之,學研究是很枯燥,考驗耐的過程,希各位能沉下心。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盡管找我。當然,半夜三點不要找,我沒你們好。”
底下的學生們都笑了起來。
副校長敲了敲門,“我能進來嗎,周老師?”
周晉辰點下頭,對學生們說,“你們都先回去吧。”
他把座位讓出來,“您找我有事?喝杯水。”
副校長開門見山地說,“近期學校要組織部分師資力量,去西南地區,在當地的學校做幾場教育活。”
周晉辰沉片刻,“什麼主題?心理健康教育嗎?”
這很好猜。如果是別的方向的話,也不會找到他這里來。
副校長點頭,“對。那邊的學生,尤其中學生心理力大,又得不到紓解。學校考慮到你專業能力強,又是領導隊伍里最年輕的。由你帶隊,顯得咱們重視,你說呢?”
周晉辰握著一支鋼筆,輕敲了敲桌子,“非去不可嗎?我這邊還有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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