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孟縉北打來了電話，報了自己的位置，讓阮時笙十幾分鐘后去接他。

他電話里說的不多，有點急，甚至都沒給詢問的機會，匆匆幾句就掛了。

之前也不是沒有應酬到很晚過，大多數的時候都不用接，要麼代駕，要麼直接打個車回來。

這種特意叮囑過去的，大多都是有點什麼突發況。

阮時笙收拾好出門，開車過去。

車子停在飯店門口，給孟縉北打電話。

孟縉北接的很慢，像是不知道找過來，還問怎麼了。

阮時笙說自己已經在飯店外了，問他什麼時候結束。

孟縉北的聲音驚訝的都有些刻意，“你在哪兒了？在飯店外？你找過來了？”

阮時笙著笑，配合著他，“對，我現在在飯店門口，你什麼應酬啊？這麼晚還沒結束，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孟縉北像模像樣的嘆氣，“就是正經的飯局，還能是什麼應酬。”

旁邊應該是有人問他怎麼了，他轉過去說了幾句。

聲音太含糊了，阮時笙也沒聽清。

過了兩秒他又對著手機，“我這還得等一會兒結束，大家還沒吃好，你說你過來干什麼，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也不安全。”

“法治社會了還能怎麼不安全？”阮時笙說，“還要等一會兒？沒事兒，那我就在車里等你。”

孟縉北似乎有點無奈，又勸了兩句，最后說，“那行吧，你愿意等就等吧。”

隨后電話被掛斷，阮時笙差不多能猜到那邊是個什麼況。

大概率就是同桌的人想飯局之后再出去放松放松，孟縉北不想去，就整了這麼一出。

調了一下座椅靠背，找了個舒服的角度，抱著胳膊。

也沒多久，副駕駛的車窗突然被咚咚敲了兩下。

第一反應以為是孟縉北下來了，一下子坐了起來，還沒看清楚外邊的人，已經開車門下來，“結束了？”

結果問完才發現不是，站在副駕駛外的是宋硯舟。

宋硯舟愣了一下，“在等人？”

阮時笙嗯一聲，“我還以為是他過來了。”

總不能隔著輛車說話，就繞過車頭走到了路邊，站到他旁邊。

宋硯舟上沒有酒味，狀態看著也正常，所以他并非是剛應酬完。

阮時笙問，“怎麼一個人在這？”

宋硯舟手兜，“剛相完親，人家沒看上我，把我扔這兒了。”

阮時笙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宋硯舟嗯一聲，“當然是真的，我媽那個脾氣，恨不得選出天下最好的姑娘給我。”

他笑了，“天底下頂頂好的姑娘，哪里能看得上我。”

阮時笙想了想就說，“哪有什麼天底下頂頂好，人有千面，各有各的好。”

“可不就是。”說完宋硯舟轉過來面對著阮時笙，“我媽要是知道這道理多好，也不會總是那麼片面的看待你。”

一下子把話題扯到自己上，阮時笙一愣，隨后趕說，“你母親看的也沒錯，我那個時候名聲確實不好。”

自己什麼德心里清楚，說，“就別說是你們外人，我自己家的人也覺得我給他們丟臉了，所以怪不得你母親，站在那個角度，只能看到那樣的我。”

宋硯舟盯著，好一會兒沒說話。

他眼神太復雜，讓阮時笙稍有些不自在，“怎麼了？”

宋硯舟說，“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通？”

“以前沒發現，那是因為以前沒通。”阮時笙笑了，“人嘛，是要有經歷才能長的，以前我吃喝玩樂，哪里能通。”

宋硯舟點點頭，“看來你跟孟縉北日子過得還不錯，人只有生活順遂了，才能把過往翻篇，不去計較，提起來的時候才會一笑置之。”

阮時笙想了想，“或許吧。”

可其實這話說的也不準，現在日子確實是過得還順心，但有些事依舊翻不了篇，就比如阮家那些人從前對做的事兒，在這里一輩子都過不去。

倆人又站了半分鐘左右，阮時笙問他，“我是在這等人，你也是？”

“不是。”宋硯舟看了看過往車輛，“我是不知道應該去哪，就在這停一停了。”

阮時笙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倆人就這麼干站著，一直到阮時笙兜里的電話響了。

出來看了一下，趕接了，“結束了？”

孟縉北嗯一聲，“你人在哪？”

阮時笙說完已經轉朝著飯店走，“我就在門口啊，馬上進……”

聲音頓了頓，語氣一下子就變了，“你有病啊？”

說，“還我人在哪，你都看到我了，還問什麼問？”

電話掛斷，大步進了飯店大廳。

孟縉北就在大廳站著，對著大門口，能真真切切的看到。

走過去，瞪著眼睛，“你什麼病，出來就出來了，還裝沒看到我？”

孟縉北站得筆直，看著外面，“他也是來接我的？”

阮時笙回過頭去，“他，他是出來相親的。”

宋硯舟已經回過來了，看向這邊。

“哦，相親了。”孟縉北說，“不容易，終于邁出去這一步了。”

阮時笙不想跟他說這些廢話，盯著他看，“喝的也不算太多。”

問，“那些人呢，怎麼就你自己在這，他們已經走了？”

“沒下來。”孟縉北說，“我找借口說你等的不耐煩，先下來了。”

阮時笙說，“那走吧。”

兩人從飯店出去，宋硯舟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他走出去了一段，邊走邊打著電話。

阮時笙過去開了車門，“上車吧。”

等上了駕駛位，孟縉北突然開口，“你們剛剛聊什麼？”

“哪有聊什麼？”阮時笙系著安全帶，漫不經心的回答，“尬聊了幾句，然后就不說話了。”

啟車子，“有沒有難，要不要去幫你買個醒酒藥？”

“不用。”孟縉北說，“走吧。”

……

溫書華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來了畫廊。

是賈利接待的。

像模像樣的轉了一圈，而后問，“阮時笙呢？”

賈利知道是誰，怕是過來找茬的，就說，“在樓上，正在畫畫，創作中的時候我們是不允許被打擾的。”

溫書華轉頭朝沙發那邊看了看，“我能坐在這等一會兒嗎？”

賈利說可以，就去到沙發坐下。

賈利裝模作樣的在樓下轉了一圈，然后上樓找了阮時笙。

知道溫書華來了，阮時笙皺眉，“不是吧，我昨天跟兒子在大街上見就說了那麼幾句話，今天就要過來警告我了？”

有點煩，但還是把畫筆放下，“我下去瞅瞅。”

洗了手，稍微整理了一下后下樓。

溫書華坐在沙發上，不知在想著什麼，有點走神了。

阮時笙都走到對面坐下了，才反應過來，明顯一愣，然后盯著阮時笙看的很認真。

只一打眼就能看出來，不是過來找茬的，眼神中沒了之前的凌厲之，已經溫和了下來。

“找我有事？”阮時笙問。

溫書華坐直了，“其實也是從這路過，想進來看看。”

看向一旁墻壁上掛著的畫，“這家店打理的還不錯。”

阮時笙沒說話，就繼續，“聽說你這生意也還可以，連國外畫家的代理版權都談下來了，真是沒想到。”

阮時笙嗯一聲，突然問，“您要買畫嗎？”

溫書華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種時候還不忘了賺自己錢。

都被整笑了，“那你給我推薦一幅。”

“可以。”阮時笙說完起，“我帶您參觀一下。”

樓下剛才轉了一圈，但是很顯然溫書華的目的不在畫上，賈利也沒給介紹。

此時阮時笙帶著從樓下轉到樓上，每一幅畫里的容寓意，甚至連畫家的份都給講解了一番。

一板一眼，像是對待普通的客人。

溫書華中途看了幾眼，等到全都逛完，指著其中的一幅，“就這個吧，我不懂，反正聽你解說好像寓意不錯。”

阮時笙了賈利，讓他登記一下，晚上將這幅畫送上門。

隨后們下樓，付押金的時候溫書華說，“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阮時笙正在給開單子，愣了一下，抬眼看，“不一樣？”

繼續低頭作電腦，聲音要笑不笑的，“哪里不一樣？”

說不出來，這種覺很微妙，溫書華說，“你以前招人厭的，但是今天看著還好。”

阮時笙說，“你以前也不討人喜歡，但是今天看著也還行。”

溫書華等開完單，接過來的時候突然說，“你昨天是不是和阿舟見面了？”

很好很好，果然話題還是繞到這上面的。

阮時笙無語的看著，想收回剛才的話。

不行，什麼時候看著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