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之中，多數狂妄、恣肆。

季晟也狂。

然而他的狂從來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浮于淺表的張牙舞爪，囂張跋扈，而是高瞻遠矚，當機立斷，輕易便可掌控全局的絕對實力。

十九歲，旁人尚是懵懂，為死去活來的年紀。

也正是季家權力替，最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一年。

誰都不看好季晟。

甚至可以說是忽視。

可偏偏就是最不重視的季晟，突然之間快速崛起、長起來，以其絕對之勢強勢掌控季氏，為季家新一代掌權人。

起初，有人不服氣。

后來那人斷了雙。

自此明面上的質疑聲悉數消散。

蘇惜月也曾跟著季澤川見過季晟幾次，印象最深的便是男人喜怒無常，捉不，難以靠近。

蘇惜月此刻見到他是怵的。

邁出半步的腳遲疑在半空，蘇惜月咬著貝齒，細若蚊蠅的聲音中摻雜意。

“小叔，要不......”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上來。”

沒給往下說的機會，季晟出聲，低沉的聲線中滿是不容置喙的意味。

蘇惜月子微，鼓起勇氣，慢吞吞爬上車。

據說季晟潔癖嚴重，旁人近些許都會滿起疹。

小心翼翼地坐進車里，軀著車門方向，盡量與季晟拉開足夠多的距離，以防不小心到他。

車子緩緩啟。

蘇惜月在角落，獨屬于男人上特有的木質香縈繞在鼻尖，霸道地侵略。

愈發張。

垂首，雙手揪住角，呼吸放輕再放輕......

一時間，車安靜的有些抑。

“你認真的？”

季晟突然開口，打破沉默。

“啊？”

沒頭沒腦的一句，蘇惜月有些發懵，仰頭向他，便見季晟膝蓋上的電腦打開著，其上容赫然是今天訂婚的場景。

在訂婚宴當場甩了季澤川，取消訂婚。

他在問這事是不是真的。

蘇惜月輕輕點頭，承認下來，“嗯。”

“確定？”

“確定。”

“不行。”

季晟合上電腦，側頭看向，一雙黑眸深邃難測，“老爺子最近況不好，不得刺激。”

季老爺子年事已高，近幾年愈發差勁。

蘇惜月前幾天還跟著季澤川一起看過老爺子。

老爺子神不振，原本矍鑠的面容變得憔悴，曾經明亮銳利的雙眸也變得渾濁，就連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使不上勁。

況確實不容樂觀。

可是......

“季爺爺不好，不了刺激，大家都很擔心，我也很擔心。

“可擔心歸擔心，你們再擔心，也完全沒道理要求我不顧自己，委曲求全，賠上下半輩子吧？”

連訂婚宴都能棄下不顧，真結婚了，結果可想而知。

季晟聞言沉默。

他靠在真皮背椅上，長自然曲起，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電腦外殼。

良久，他出聲：“這件事上，季澤川是混蛋。但你們多年，你真的放得下嗎？”

蘇惜月吸氣，清亮的嗓音尤為堅定。

“小叔，如果你今天是來當說客的，那我只能說聲抱歉。

“人這一生就這麼長，我不可能一輩子活在前半生的回憶里，用那些過往束縛自己，一遍遍折磨自己。

“不管曾經我和他有多麼深刻的，在他選擇傷害我的那一刻，在我這里就全都不作數了。

“我拿得起，放得下，結束就是結束，絕不回頭！”

聽著蘇惜月鏗鏘有力的話語，季晟眉目倏地展開，角亦不自覺上揚。

然而僅是一瞬，他便又蹙眉抿。

蘇惜月沒看見他展眉笑的模樣，只從眼角余中見他一貫漆黑的臉。

發怵，垂下腦袋吶吶開口。

“不刺激季爺爺，也不用非得我和季澤川訂婚啊。季澤川和葉兒投意合，換他們倆不就好了！和誰訂不是訂呢？”

“老爺子中意的只是你，換旁人......”

季晟后面的話沒說，但意思很明顯。

季老爺子喜歡，只中意當孫媳，如果換葉兒，只怕會直接把老爺子氣死。

蘇惜月也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但什麼都沒說。

還是那句話。

不可能因為季老爺子而妥協嫁給季澤川，忍往后人生中季澤川和葉兒在面前惺惺作態、裝腔作勢。

又是長久的沉默。

季晟背脊緩緩直，抿起發干的，緩慢開口。

“我和你訂婚。”

“啊？”

蘇惜月驚詫，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季晟。

沒聽錯吧！

季晟剛剛說的是“他和訂婚”？

“你別多想。”手指急速地叩著電腦，發出噠噠的聲響，“我主要是為了老爺子。

“老爺子喜歡你，早將你看做季家兒媳。你和季澤川取消婚約，老爺子知道了必然承不住。

“我和你訂婚。

“這樣你還是季家媳婦，老爺子那邊也說得過去。”

蘇惜月瞪大了雙眼，瞳孔急劇收，滿是震驚地盯著季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小......小叔，您是我小叔啊......”

“我是季澤川小叔，不算是你的。況且，我今年剛二十八，做不得你小叔。”

“......”

還是很荒唐啊！

季晟神冷峻，“有問題？”

蘇惜月心復雜，咬著鄭重點頭。

“小叔，我一直以來都將您當做長輩尊敬，我怎麼能跟小叔您訂婚在一起呢？而且我們之間也沒有啊！”

“這些都是小事。”季晟道：“我們只走個形式，不是真在一起。”

“可是......”

“我名下房車任選，另加一億現金。”

“！”

聽到蘇惜月毫不猶豫的應下，季晟劍眉微不可察地上挑，眸中緒一閃而過。

蘇惜月亦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答應的太過干脆，臉上飄起一抹紅暈。

快速絞角，試圖解釋。

“小叔，我......我絕不是貪圖那一個億，主要......主要我也很擔心季爺爺。季爺爺待我那麼好，為了季爺爺，我突然覺得小小的犧牲一下也不算什麼！”

說著，蘇惜月還配合著攥起拳，以表的堅定。

季晟看破不說破。

見季晟沒破，蘇惜月忙掏出手機，趁熱打鐵。

“小叔，我們擬個合同吧。你有什麼補充嗎？”

季晟偏頭，向在角落的蘇惜月。

小姑娘背抵著車門，側面向他，揚起手中的手機，笑容明。

微風拂來，吹起額邊發，輕輕漾，晃漆黑瞳孔。

季晟微瞇起眼睛，手肘撐在真皮座椅上，抑制住撥碎發的沖，聲音沉沉。

“都行，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