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一句話，嚇得季堯立馬跪下。

這些日子新帝都表現得太過和善，竟讓他一時忘了，這是帝王，也是曾經踏著尸骨殺進京的將軍！

晏錚屈指在龍案上敲了兩下：“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顧隼門生遍天下，朝局不穩，這幫筆桿子還是安生點好。”他凝眉思忖片刻，淡淡道，“你就去同他說一聲吧，他的子顧秉之可以回京了，兩個孫兒也到了應試的年紀，可以參加科考了。對了……”

頓了頓，從奏折堆里翻出兩封奏折：“他的四子顧斕之寵妾滅妻，將原配越氏趕出府去，如今人已經告到了順天府，這件事就給他去置吧。”

一番話下來有條不紊，季堯心中的膽寒之意愈深。

這哪里是照應，分明是在顧隼做選擇！

到底是要保顧飛燕，還是要保顧氏全族……

果然，話傳到顧隼耳中，只見這個老臣抖如篩糠，掙扎了半晌，才慢慢一點一點將頭磕到地上：“老臣……接旨、謝恩！”

能接旨謝恩，也就是選了后者。

季堯眼底出同：“老大人，您也莫要怪皇上，畢竟皇后娘娘是陪著他風雨里闖過來的，分非比尋常。”

顧隼能不知道嗎，可想到孫，還是不住老淚縱橫：“飛燕糊涂啊……是被我們寵壞了，總以為凡事我們都能為兜底，可……”

季堯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走了。

再說多也無益，他是看出來了，得罪新帝不一定死，但得罪皇后那是絕不能活的。

書房外。

楚若進來時遇上季堯，只見這個新任戶部尚書駭得一激靈，差點沒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納悶臉頰，自己有那麼嚇人嗎？

剛進去便聽晏錚歡喜道：“阿，快過來看看，這是我讓禮部擬定的尊號。”

在面前，他從不自稱朕。

楚若走過去，看見禮部呈上來的麻麻名號，念出聲：“貞、端敬、昭……怎麼聽上去像是子的封號？你的不該是開元、圣文一類的嗎？”

晏錚一把將拉進懷里，旁邊的宮侍紛紛垂下頭。

“便是子的，是給你的。”

楚若頓時睜大眼，忙從他懷里站起來：“你瘋了？歷朝皇后的封號，只有死后才會給，從未有過生前尊奉的例子！”

“阿！”男人隨之起，摟住的腰道，“歷朝是歷朝，本朝是本朝，我便是要給你尊號，誰又能說什麼？”

說完執起朱筆，圈出了“昭”那個名號：“這個就不錯，昭德有勞，又有你的名字，就這個吧？”

楚若倒吸口涼氣，只覺自家男人瘋得厲害，這要是傳出去，史臺明天就能諫逾越祖制禍朝綱了吧？

晏錚似乎看穿的心思，笑著將額頭抵住的額：“放心，史大夫和史中丞我都沒任命，等你的封后大典結束了再說。”

見他考慮得這般周全，楚若一時也想不出辯駁的話，只能道：“總之，等你的登基大典完了再說……”

再慢慢找機會跟他談吧？

晏錚心滿意足在邊吻了吻，尹順低咳了聲：“皇上，登基大典的章程禮部也呈上來了，您要不要看看？”

敢自己的事都沒忙完，就先來張羅的了？

楚若一時啞然，將他推回了龍椅：“尹公公說得對，快將正事辦了！”說完才想起什麼，扭頭看向尹順，“尹公公，你也回來了？”

尹順躬了躬：“承蒙皇上不棄，老奴又能伺候您二位了。”

楚若點點頭，尹順畢竟伺候先帝大半輩子，有的是經驗和手腕，他在晏錚邊，也能幫他分擔許多。

等到晌午一起用過膳，楚若才道：“父親和姨母他們還沒回來，我想出宮一趟，先去看看姑父和姑母……”

晏錚立即起：“尹順，備駕，我同阿一起去。”

楚若趕忙攔下他：“別了，你政務都堆得有小山高了，哪得開！而且我只是去探姑父姑母，就有你這個皇帝相陪，外面指不定怎麼編排我呢！”

晏錚冷笑一聲：“誰敢！”

“就算上不罵，心里肯定也是罵的，我知道你是想給我面子，可這時候還是低調些，等一切安穩了再說，好嗎？”

子清亮的眸就這般看著他，晏錚當場敗下陣來：“好，我讓尹順和孟揚跟著你去，另外影子隨行護衛你的安全，阿，你得答應我，好端端的去、好端端的回！”

畢竟大剛定，局勢還不太安穩。

楚若原想說尹順就不必了，可瞧他鄭重的模樣，只怕再提真要親自跟著去，這才松口答應。

曹府大門前。

曹老夫人和曹夫婦駐足靜候。

楚靜還在慨：“簡直跟做夢似的，老爺，你能相信嗎？首輔了皇帝，若也當了皇后……”

曹倒不覺得意外，就以前陣子先帝那逮誰殺誰的樣子，這天下即便不姓晏，也不會再姓慕容了。

曹老夫人沉聲道：“今時不同往日了，楚丫頭飛上枝頭，咱們也切不可再如往常那般，要拿出臣子的態度迎，明白嗎？”

曹府上下轟然應是。

很快，八人抬的明黃大轎出現在眼前，前后還高舉著黃紅緞龍扇和雉尾扇，浩浩，氣勢非凡。而最讓曹家人心驚的，是陪同護衛的人……

一個尹順一個孟揚，都是新帝跟前的紅人。

派這兩人隨侍，足見對楚皇后的看重啊！

“老婦見過皇后娘娘！”

“曹攜妻兒見過皇后娘娘！”

曹家眾人均拜了下去，楚若忙從鑾駕上下來，扶起他們：“姑祖母、姑父還有姑母，你們別這樣，快起來。”

曹卻堅持：“禮不可廢！”

行了半禮后才被強行拖起來，楚若嘆了口氣：“姑父，你這般可讓我怎麼是好？原還想來向你求教，皇上執意要給我加尊號……”

話沒說完，曹瞪大了眼睛：“什麼？加尊號！！”

楚若看他反應都這麼大，愈發絕了，連接程度這麼好的姑父都不了，可以想象到時候晏錚要在封后大典上提出來，會引發怎樣的軒然大波。

尹順笑瞇瞇道：“皇后娘娘、一品誥命夫人還有曹大人，有什麼話不妨進府再說吧？”

曹老夫人點頭：“對、對！皇后娘娘，請先進府吧。”

楚若角微，正要舉步邁進去，后突然一陣馬蹄聲起，回頭去，竟是謝知舟狂奔而來，發凌，面慘白。

“岳丈岳母！翎兒不見了，你們可知道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