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娘看著何嘗不心痛。
可不能由著!
老太太是個狠心的人,為了崔家的聲譽著想,不會容許任何一個有可能損害的人出現。
六娘敢這麼做,老太太絕饒不了。
就這麼一個兒,怎麼舍得就這麼沒了。
“六娘,你真想死我們嗎?”
一句話說完,好似已用盡了全的力氣,踉踉蹌蹌地跪下來,聲音啞得不像話:“你再這麼執迷不悟下去,老太太不收拾你,就連我,連你弟弟,我們沒一個能討得了好。”
“就當姨娘求你,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吧。”
崔秀秀心如刀絞,下床扶,“姨娘你起來。”
裴姨娘不肯起,流著眼淚說:“你不答應我,我就長跪不起,跪到你答應的那一刻為止。”
崔秀秀不可置信地看著,“姨娘!”
裴姨娘罔若罔聞,看也不看。
崔秀秀拉了半天沒拉,緒終于崩潰了,“姨娘,弟弟是你的孩子,我就不是了嗎?”
“你有為我考慮過半點嗎?”
“這麼久以來,我明知道王氏是導致您嫁給父親,導致我了庶的緣由,卻還要卑躬屈膝的哄著九娘,你有考慮過我心里有多難嗎?”
崔秀秀見姨娘眼里流出震驚之,不知為何心頭只覺得痛快極了,松開手,又哭又笑,“你沒有考慮過,你心里只有弟弟,沒有我。”
“我與九娘生了嫌隙,你只想著讓我去哄,可憑什麼呢?一個病秧子怎麼不死了算了。”
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恨九娘。
恨九娘一生下來就擁有窮盡一生都無法得到的東西,恨九娘明明是個隨時要死的病秧子,卻被祖母那樣心狠手辣的人養在邊。
還有王氏!
如果不是王氏太,父親就不會對生了覬覦之心,就不會見到容貌與有三分相似的姨娘就將強娶了回來,也就不必為庶。
如果是嫡,本也該擁有燦爛的一生。
可全被王氏毀了。
這一切本就是們母倆欠的。
九娘對好不是應該的嗎?
以們造的影響,就該對好一輩子。
崔秀秀一想到自己這麼痛苦,們卻那麼快活,心頭的恨意就止不住,這世道當真不公平。
裴姨娘愣住了,難以置信這些話會從乖順的六娘口中吐出,“六娘,你…你怎麼會這麼想?”
深知在這個家里唯有討老夫人喜歡才能長久,于是讓去和九娘玩,這些都是為了好,何曾像所說那樣,是為了討好九娘才如此?
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為了爬到如今地位,使了不謀詭計,也害過不人。
可唯獨六娘,用了心去教養。
可還是了這樣一個滿怨懟的人。
裴姨娘心痛得厲害,呼吸困難。
崔秀秀聽不進去半點,“難道不是嗎?”
裴姨娘還想說些什麼,腹部卻忽地傳來一陣刺痛,好似有什麼東西一點一點的流出,低下頭,只見杏的擺下大片大片的殷紅涌出。
神倉皇,朝出手,“六…六娘。”
崔秀秀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發出一聲尖,讓丫鬟們進來,又去喊人請大夫過來。
渾發抖,始終不敢往榻上瞧一眼。
沒事的!
不是故意氣姨娘的,只是太生氣了而已,都怪九娘,如果不是們,就不會和姨娘吵架,姨娘就不會生氣,也不會變現在這樣。
不斷在心里寬自己,好似這樣這事就可以怪到旁人頭上,心頭的愧疚就能削減幾分。
府醫們才歇下沒多久,聽到晚香堂派人過來請他們,還在想是不是六姑娘不大好,急忙拎著藥箱過去,一見形,又趕催人去請穩婆。
這邊靜鬧得太大,大半個崔府的人都被驚,府醫們忙碌到后半夜,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崔秀秀在書房練字,聽到竹香過來說孩子沒了,眼皮輕,攥掌心問:“姨娘如何了?”
竹香說沒什麼大礙,就是還沒醒。
崔秀秀心頭松口氣,剛想說什麼,外邊傳來丫鬟仆婦們的問候,沒過多久進來一個老嬤嬤。
認出那是祖母邊的管事嬤嬤。
管事嬤嬤笑著指引:“六姑娘,老夫人有請。”
崔秀秀子下意識地一,強作鎮定地問:“不知嬤嬤可清楚祖母尋我什麼事?”
“老奴不知。”管事嬤嬤笑了笑,客氣地說:“六姑娘若是想知道的話,去了便知。”
崔秀秀沒法,只得跟著去。
直到現在,方才四更天,夜濃郁,萬籟俱寂,除了腳步聲外,就連一鳥雀蟲鳴也沒有。
崔秀秀心頭發怵,胡思想著到了壽安堂。
崔老夫人也似乎才起沒多久,懶懶地倚在榻上,上只薄薄披了層外,鬢發松散,蒼老的面容映著橘黃的燭火,顯出幾分詭譎。
崔秀秀頭一回見這樣的祖母,心頭得厲害,顧不得胡思想,行了個禮請安。
崔老夫人沒讓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喝聲問:“裴姨娘孩子沒了的事你可知道?”
崔秀秀攥掌心,伏在地上說知道。
崔老夫人輕叩桌面,意味不明地問:“聽你院里侍奉的人說,在此之前,你和裴姨娘吵架了?”
崔秀秀心頭一驚,又想到如果祖母知道什麼,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松了口氣,老實說道:“是我不懂事,和姨娘因為一些事發生爭執。”
崔老夫人似乎也沒想過會是導致的孩子沒了,淡聲說:“雖然是姨娘,可畢竟是你生母,與長輩頂撞這是大不孝,待你病好后,去祠堂給裴姨娘還有那個可憐的孩子抄個經吧。”
“這兩日家中有貴客,你就不要出來了。”
崔秀秀沒忍住問:“不知貴客是?”
崔老夫人仿若沒察覺到的失態,淡聲說:“九娘挑的相看人選,小公爺裴宴書。”
崔秀秀攥了手指,應了聲退出去。
崔老夫人瞇著眼瞧的背影,偏頭和管事嬤嬤說:“我倒要看看,這兩日能作什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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