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寧循著裴宴書的視線看去。

他們馬車后面，鎮國公府的馬車跟著停下，下來一個溫潤如玉的年，不是裴鈺又是誰？

對方也瞧見了他們，臉上的笑容霎時淡了，定定地站在原地許久，忽地抬步朝他們走來。

崔窈寧沒由來的有些張。

瞧了眼裴宴書平靜不波的神，沒忍住，低了聲問：“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張嗎？”

裴宴書眼底是一派的淡然，“張什麼？”

崔窈寧一時噎住，這讓怎麼說呢？

難道說你搶堂弟的議親人選不會不好意思嗎？

可這麼說，又覺得怪怪的。

要問裴宴書和裴鈺之間，更偏向誰的話，如果是從前，就是裴鈺，現在當然是裴宴書。

似乎是因為臉上的神太過明顯，裴宴書低笑了聲，言簡意賅地回答了的話：“不會。”

論先來后到，也該是他先。

既然如此，為什麼會覺得不好意思？

何況，裴鈺也盜取了他很多的功勞不是嗎？

崔窈寧被他坦然的神染，也逐漸平靜下來，挽了一下被風吹起來的披帛，沒有再說話。

不過三兩步，裴鈺便走近，目先落在了裴宴書的上，很恭敬客氣地喚了一聲：“兄長。”

裴宴書淡淡應了一聲。

裴鈺這才將目轉向一旁的崔窈寧，臉上帶著年恰到好的擔憂，“九娘，你沒有事吧？”

太子妃他們對外說，崔窈寧回了養病，可裴鈺如何不清楚這其中的究竟是什麼？

是他這個怪兄長搶走了！

為著九娘的名聲，太子妃才將這事藏下來。

裴鈺再如何惱怒，也只能將不甘心咽下去，他在心里告訴自己，就算是這樣，裴宴書也沒有好果子吃，清河崔氏那邊不會輕易放過他。

那崔老夫人又豈是好相與的角？

那樣疼九娘，知道這事怕是生撕了裴宴書的心都有，更別提放任他們兩個繼續發展了。

可現下，見他們兩個人親昵說話的樣子，裴鈺有點恐慌，好像有什麼事離了掌控之外。

他住心頭的慌，用往常稔的語氣和說話，試圖以此喚起他們從前青梅竹馬的誼。

臂彎間挽了條黃的輕紗披帛，清靈鮮妍，好似春日枝頭的迎春，俏又靈。

神卻很冷淡，平靜地說：“沒有。”

這份疏離像極了裴宴書。

裴鈺險些咬碎了牙，終于知道自己那份惶惶不安出自于哪里，這一年過去九娘被人蒙蔽了！

從前的九娘，每次和他說話都是笑的，縱然有和他生氣的時候，可那種時候冷下臉，多也帶了點青梅竹馬之間親昵的象征。

如今卻不同，疏離冷淡得像陌生人。

意識到自己用了怎樣的詞匯，裴鈺惱火了一，年紀那樣小，什麼都不懂，定是被人騙了。

他這位兄長雖是個不通的怪，念書卻極好，定是他口舌如簧，將九娘給哄騙了過去。

當真可恨！

他明明什麼都有了，為何還要搶奪他的九娘？

裴鈺磨了磨牙，下心里的火氣，不急不急，等崔老夫人到了長安，裴宴書還能蹦跶多久？

就算是晉長公主，也不見得就能護住他。

一旦他聲名掃地，九娘還會多看他兩眼嗎？

不會！

那是個再驕傲不過的小姑娘，這樣的子，如何能夠忍自己的丈夫是個聲名掃地的人？

不過區區幾日功夫，他等得起。

裴鈺下雜的緒，抬眼看向裴宴書，問道：“兄長，你怎麼和九娘一道從宮中回來了？”

裴宴書言簡意賅：“送。”

裴鈺：“……”

裴鈺險些不住火氣。

果真是個不知禮義廉恥的怪！

就連裝都不裝了，他還當他會有一點廉恥心，現在想來，他要是真有，就不會做出這種事。

罷了，跟一個怪說這些做什麼。

裴鈺故作從容地笑了笑，“那就勞煩兄長了。”

一派主人公的架勢。

裴宴書眸微沉，沒有多言。

話落，裴鈺又抬眼看向崔窈寧，溫聲開口：“九娘，你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一定累壞了吧。你先好好歇著，等過兩日，我再過來看你。”

溫和的語氣令崔窈寧說不出一反對的話，正好想問裴鈺冒名頂替的事，便點頭應了。

裴鈺心里微微松了口氣，縱然這一年他們兩人朝夕相，可兄長那個怪有他了解九娘嗎？

他了解九娘的脾嗎？

他知道怎麼樣能讓九娘不生氣嗎？

他知道怎麼哄九娘嗎？

不，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就是個怪，即便僥幸生了又怎麼樣，一個怪也敢妄想學人談說，簡直可笑！

裴鈺垂下眼，掩住眼底那譏諷，笑著問裴宴書：“既然趕上了，兄長不若和我一起回府？”

“祖母一直惦記你，盼著你回來呢。”

裴鈺顯出來的表相是一副友敬兄長的溫和清潤，可崔窈寧看著，卻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

這一點都不像是裴鈺。

他不是外面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他清楚地知道，知道不是回去養病，是被裴宴書擄了去，可從開始到現在他沒有顯過半分。

沒有生氣，也沒有質問。

這實在不像是崔窈寧認識的那個裴鈺。

認識的裴鈺是個溫和清朗的年郎，有才，也有年意氣，他興許會沖地揍裴宴書，又或是罵他一頓，再或是冷著臉不再理會他。

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是這樣有些虛假的平靜。

崔窈寧很確定他喜歡自己，可現在這種態度，又令琢磨不，不過，就像從沒想到裴鈺能夠做出冒名頂替的事，現在看不也正常。

挽了下垂落下來的披帛，依次朝裴宴書、裴鈺頷首點了下頭，而后緩步往崔府里去。

這個主次，令裴鈺心里的火氣又一次升起。

果然，九娘就是被裴宴書那個怪給蒙騙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不急不急，裴鈺，你等得起。

裴鈺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