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璲著模糊的床頂:“還是二十吧,你多休息幾日。”
姚黃當他不懂又在犯傻,笑道:“這個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沒有休息的說法。”
趙璲:“……定好的日子,不好破例。”
姚黃抿,這人真天天來,姚黃肯定苦,可都邀請了他還推三阻四的,姚黃就有點不高興,著他的口嘟噥道:“以前王爺也破過例啊。”
趙璲:“以前事出有因。”
姚黃記得,第一次破例是因為釣魚弄了裳,第二次是因為他給畫像耽誤得太晚,第三次是送團送得太殷勤,王爺堅持“賞”面。
“不來就不來,我只是怕委屈了王爺才那麼說的,才沒有盼著那樣。”
拋下堅守規矩的王爺,姚黃自己睡去了。
轉眼到了十七這晚,惠王殿下真沒來明安堂。
姚黃忍不住一陣胡思想,王爺這麼堅持逢五逢十的規矩,莫非是他的況不允許,在這方面必須節制?還是說王爺看佛經看多了,自愿清心寡,每個月只挑六天做個凡人?
凡夫俗子有這樣的,但姚黃聽說過很多皇帝們求仙問道的瘋魔事,什麼吃多了就能仙的仙丹妙藥,姚黃一聽就是江湖騙子,可那些皇帝們真信啊,一樁樁服丹服得早死的前車之鑒也擋不住后面的皇帝被新的高人繼續蒙騙。
惠王不是皇帝,卻也是皇家人,興許皇家人就是重視佛佛道道?
就在姚黃開始擔心自家王爺會不會哪天突然看破紅塵撇下去當和尚的時候,二十這晚如約而至。一連素了十余晚的惠王殿下還是姚黃悉的沉默寡言,可他只是不說話,人神得狠,每次姚黃都好像才睡著沒多久,就又被這人弄醒了。
話說了一籮筐,姚黃的脾氣也上來了,哭哭啼啼地罵他:“你怎麼還不去當和尚啊!”
寧愿王爺出家,寧愿永昌帝因為兒子當和尚減了這個空名王妃的爵祿與賞賜,也不要再給他當王妃了,他本不是人!
趙璲之前也聽過王妃的不敬之言,罵他說話不算數騙子混蛋王爺什麼的,和尚這說詞還是第一次。
“為何要當和尚?”趙璲問。
他一分心,姚黃得了息,被拋到九霄云外的理智回來了一些,閉眼睛假裝自己沒說過那話。
惠王爺一繼續,姚黃又瘋了:“我要出家!我要出家!”
晚上一過,姚黃就覺得當王妃還是好更多,才舍不得出家,大不了下次再來月事的時候主點,別給惠王殿下素太久的機會,畢竟大多數的晚上王爺還算正常的。
二十九這日,王府早早發下月例,阿吉四個大丫鬟一人領了一兩月錢,姚黃有五十兩。
有了銀子,姚黃又帶著阿吉出門了。
走出一家首飾鋪,阿吉忽然拉住王妃,示意王妃看右前方。
姚黃裝作無意地掃過去,在這條行人來來往往的尋常街道上,看到了唯一值得阿吉新奇的一把椅。
那是一把比買回去的榆木椅還普通的舊椅,坐在上面的男人三十多歲,穿了一半舊的布。男人長得普普通通,曬麥黃的臉龐氣十足,一邊隨意地看著旁過客,一邊笑著跟后面推椅的布婦人聊著什麼。
婦人三十出頭,應該是他的妻子。
夫妻倆都太普通了,穿得普通神普通,所以多了一張椅也沒有給他們吸引過多的視線,有的路人會往椅上瞅一眼,瞅完便過去了,椅上的男人對此習以為常,繼續在妻子的陪伴下聊著逛著。
姚黃想,如果不是家里有個同樣坐椅的王爺夫君,跟阿吉也不會盯著這人看太久。
第43章
等那對兒椅夫妻走遠后,阿吉湊到王妃耳邊,小聲道:“夫人,我覺得咱們二爺也可以多出來走走。”
惠王府的后花園就夠幽靜的,竹院那地方簡直靜得瘆人,王爺整日悶在里頭,氣能好才怪。
坐椅怎麼了,要麼命不好倒霉得了疾,要麼戰場上廝殺無奈負傷,哪一樣都不丟人,正常人也不會去恥笑坐椅的病人。王爺年紀輕輕的,雖然廢了,可他還有尊貴的份無盡的金銀,照樣可以過得舒舒坦坦惹人羨慕,何苦把自己關在竹院?
姑娘若是沒嫁給王爺,阿吉不會為毫不相干的惠王殿下心,但姑娘做了惠王妃,阿吉就盼著惠王開懷度日長命百歲,王爺過得好,自家姑娘才會跟著好。王爺真把自己憋出病再來個英年早逝,姑娘就只剩個王妃的頭銜,遇到麻煩了,王妃說話能有王爺管用?
姚黃嘆了口氣。
人心都是做的,跟惠王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惠王對越寬和,姚黃越想讓他恢復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活氣。
問題是,惠王幽居竹院,姚黃即便能把他請出來去逛園子去湖邊釣魚,偌大的王府能靠近王爺的依然只有屈指可數的那麼幾個人,對激發王爺的活氣并無太大作用,而且絞盡腦陪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真的很辛苦。
一個連帝后的宮宴邀請都屢屢拒絕的王爺,連新娶的滿王妃也只能讓他在固定幾個晚上離開竹院的王爺,姚黃并不認為他會有心來這繁華的大街閑逛。
憑著這段時間的親以及對惠王的逐步了解,姚黃確實敢在王爺面前比較自在地說一些話做一些事了,但如果一件事說出來可能會引起惠王的不滿、抗拒甚至對的冷落,姚黃就不想去冒這個險。
游興一淡,姚黃提前回了王府。
下馬車的時候,瞧見曹公公、郭總管正將鄧師傅往外送,王妃一回來,三人又跟著王妃進去了。
鄧師傅帶著徒弟們忙活近一個月,今日一口氣送來了四把新椅,還在廳里擺著。
跟惠王爺現在用的紫檀大椅相比,四把新椅看起來都很輕便。
第一把仍是紫檀用料,去掉了紫檀大椅前面的地平,只保留到腳踏的位置,椅椅面寬度、扶手部分就是正常的太師椅模樣。一整面的椅椅背依然做的很高,腰靠這側打磨得舒適,背面則用湛的雕工雕刻了兩條四爪蟠龍,象征著椅主人的尊貴份。
第二把椅與第一把非常相似,都是紫檀用料,但椅背改了普通太師椅椅背的高度,中間有腰靠,兩側與扶手間留空,如此又減了一部分木材重量。
兩把紫檀新椅上都有繁瑣的雕飾,按照鄧師傅的意思,惠王殿下進宮或赴宴做客時可用第一把,不出王府或出城散心時用第二把會更便宜。
第三把椅是一張榆木椅,與姚黃從鋪子里買的那兩把相似,簡簡單單不做雕飾,只按照惠王殿下的高長將椅子略加改,腰靠那里再多些適宜久靠的弧度,確保惠王爺坐起來更舒適。
鄧師傅:“草民想著,如果哪天王爺準備微服出行,用這把榆木的更能藏份。”
王妃不會無緣無故買兩把榆木椅,他多做一把榆木的指定沒錯。
曹公公與郭樞對了個眼神,王妃倒是常常微服出門,王爺大概這輩子都用不上了。
姚黃夸贊了鄧師傅的周到,看向第四把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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