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姚黃說,鄭元貞那樣的家世,不想嫁給殘的惠王乃是人之常,既然有本事悔婚且讓永昌帝同意嫁給慶王,惠王也沒哭沒鬧,鄭元貞、慶王真的不用再特意裝這一場,大大方方喜氣洋洋地做他們的新婚夫妻,彼此都面。
可兩口子非要在惠王爺面前擺出這幅慚愧樣,到底圖什麼啊,圖讓殘了雙配合全他們的惠王爺知道他們不是故意要在他的傷口撒鹽,還是圖讓永昌帝看到雖然他們做了稍微對不起惠王的事但他們并非沒有良心?
人家康王要表現長兄關懷好歹真出了推椅的苦力,慶王夫妻卻是一邊給二哥二嫂添堵一邊想讓父皇夸他倆還算有臉有皮?
這種憋屈,惠王爺能忍,姚黃忍不了!
反正永昌帝等人不知道早已知,杜貴妃二公主也沒傻到將們刺的那些話嚷嚷出來,姚黃就借見面禮點破慶王、鄭元貞的虛偽,愧疚個屁,房都圓了還裝什麼好弟弟好表妹!
慶王、鄭元貞本還沒往姚黃這邊看,全都留意著惠王爺可能會有的反應,冷不丁對上姚黃舉起來的那支玉鐲,聽見那過于荒謬的猜測,夫妻倆同時僵住了。
其他人也都是一怔,這時,杜貴妃反應很快,“好心”地開口替慶王、鄭元貞解起圍來:“黃黃胡說什麼呢,你三弟三弟妹是心疼惠王的,景傷了,跟你的見面禮沒關系。”
周皇后眼角微,劉賢妃暗暗咬住,沈妃恨得要死,卻明白此時說什麼都是越抹越黑。
永昌帝有些頭疼。
姚黃順著杜貴妃的話給慶王夫妻臺階,笑道:“這樣啊,那你們就更不用難了,王爺的雖然傷了,這傷卻換來了大齊邊軍將烏國鐵騎擊得一敗涂地,換來了邊關軍民的太平與父皇的高枕無憂,所以王爺這傷是他從戰場上帶回來的榮耀,你們該引以為傲才是。”
永昌帝頭不疼了,且口騰起一豪,只覺得二兒媳歪打正著一番話夸到了他的心坎上!
鄭元貞愧地道:“二嫂說的是。”
慶王看看強掩難堪的側臉,再去看那位已經從忐忑不安換眸含笑的二嫂,竟仿佛看到了兩支并排擺在一起的玉鐲,一支澤暗淡,一支熠熠生輝。
跟著,二嫂手握住表妹的手腕,笑著將那支綠玉鐲子套了上去:“不說那些了,二嫂祝你跟三弟婚后恩,和和。”
一握一套,二嫂的雙手將表妹纖細的手夾在了中間,而慶王看得分明,二嫂那雙手又白又膩,竟比表妹的手還要人。
姚黃送出見面禮就收回了手。
鄭元貞微微屈膝道謝。
慶王適時地帶著走開了。
見禮結束,慶王夫妻要去妃宮里說娘仨的己話,康王要去當差,三個孩子要去賢妃那邊玩一會兒,姚黃懶得去杜貴妃那里違心應酬,徑自推著自家王爺出宮。
上了馬車,姚黃照舊蹲在惠王爺的椅一側幫他固定,以防馬車突然剎車時椅朝前滾。
固定好了,姚黃坐回側位,抬頭后發現惠王爺在看,也不知看了多久。
姚黃突然沒了底,在中宮的那一通話是痛快了,卻不知道惠王爺對鄭元貞究竟是什麼態度,萬一傻王爺是為了表妹稱心如意才甘愿全與慶王,實則心中余未了,并不想表妹在眾人面前難堪……
看出王妃眼中漸漸明顯的顧慮,趙璲問:“我與慶王妃曾有過口頭婚約,你可知曉?”
他記得大婚第二天他與王妃進宮敬茶,移步到翊坤宮后,貴妃故意跟王妃提起他曾有過另一門好姻緣,奚落王妃占了他殘被人毀約才做得正妃的便宜。
被人毀約是事實,至于王妃是倒霉還是占了便宜,那是才能評斷的。
出宮路上王妃瞧著悶悶不樂,趙璲有心開解,結果王妃怕的是因為家世與小名連累他面損,趙璲那些開解就沒能說出口,而后快快活活地做著他的王妃,趙璲更沒機會重提舊事。
剛剛王妃拿見面禮理解慶王夫妻的愧,趙璲竟也看不出是真那麼想,還是裝糊涂故意曲解。
姚黃:“……”
低下頭,小聲道:“知道,敬茶那天二公主就跟我說了,沒安好心眼,我才不想為過去的事跟王爺拈酸。”
趙璲看著王妃無意識攥在一起的手指,道:“不必拈酸,我與慶王妃沒有任何私,除了宮宴見面會喚我們表哥,我與也沒有任何談。”
姚黃瞄他兩眼,純粹出于好奇地問:“既然這樣,當初王爺為何會答應這門婚事?”
趙璲垂眸,道:“當時妻子是誰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貴妃問我的意思,我回的是隨父皇母妃做主。”
姚黃莫名來了氣:“男娶嫁,夫妻可是要打一輩子道的人,你怎麼能這麼敷衍?喜歡了才娶,不喜歡便拒絕,貴妃假惺惺的,難道父皇也會你娶個自己不喜歡的?”
金料子不想要,娶妻這麼大的事他居然也任人安排!
趙璲沉默。
姚黃想了想,意味深長地道:“我懂了,王爺還是喜歡自家表妹,所以才……”
趙璲抬眸,直視道:“我對絕無任何私。”
甚至連表兄妹應有的兄妹分都無。
姚黃突然離席,面朝他坐到了椅上,再將高了許多的惠王爺推到椅背上靠著,方便兩人對視。
趙璲:“……”
姚黃看著他問:“真沒喜歡過?”
趙璲:“沒有。”
姚黃笑了,重新將惠王爺拉正,一邊摟住他的腰一邊靠在他的肩頭道:“那我要王爺答應我一件事。”
趙璲有些跟不上王妃態度的變化,對王妃即將開口的要求也沒有任何頭緒。
“何事?”
姚黃在心里嘆口氣,才幽幽道:“我要王爺答應我,以后不管別人讓你做什麼,只要是你不喜歡或是不興趣的,你都要隨心拒絕,除非國事上的皇命難違。”
不想惠王爺再那麼傻。
趙璲最先想到了他的兩段婚約,第一次他遵奉父皇安排,第二次也是父皇堅持要他選妃,他不勝其煩才進的宮。前者就算他拒絕,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娶一個什麼樣的王妃,所以才會敷衍。后者他若拒絕,那麼大概這輩子都將與懷里的王妃無緣。
可見違心接一些安排也可能帶來善果。
但趙璲明白王妃的意思,著的背道:“好,以后除非我心甘愿,沒人能勉強我。”
姚黃剛要笑,忽地抬起頭,看著惠王爺問:“我也不行嗎?”
仔細算來,靈山鎮想辦法激死氣沉沉的惠王爺出門,其實也是一種勉強他。
趙璲:“……你不是別人。”
別人不能勉強他,王妃可以。
延福宮,妃坐在主位,慶王、鄭元貞站在的面前,娘仨的臉都不太好。
慶王先扶著鄭元貞在側椅上落座,他再坐在旁邊,懊惱地靠進椅背:“早知道要被二嫂誤會,扯到什麼見面禮上,我跟表妹何須裝那麼一場,反倒被貴妃趁機落井下石,埋汰一通。”
鄭元貞垂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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