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這日吃過早飯,姚黃仍是推著惠王爺來游園,從東往北逛,剛走到竹林這邊,姚黃的小腹忽地一。
前幾日也有過幾次類似的短暫痛,姚黃沒太放在心上,慢悠悠地繼續往前,沒想到這疼竟斷斷續續地持續到了北面的翠屏山腳下。
姚黃心中一喜,揣了這麼久的皇家小蛋終于要出來了嗎?
別看姚黃才第一次有孕,可在母親與金嬤嬤那里已經聽過了太多的經驗之談,知道從開始疼到真正生還要等上兩三個時辰,更久的都有,所以只要沒有破水,只要能夠忍,那麼疼的階段多走走反而有助于后面的生。
不疼的時候姚黃照常走路,疼起來姚黃就停下,等惠王爺回頭看,那一下已經過去了,姚黃就指著旁邊的樹問:“這是什麼樹來著?”
惠王爺吃了坐在椅上想看王妃必須回頭的虧,就這麼被王妃瞞了一路,直到王妃推著他回了明安堂前院,椅突然往前出一段距離,趙璲才猛地意識到王妃出事了,急急轉細回頭,就見王妃手扶著旁邊的門板,正蹙眉忍耐。
趙璲正要靠近王妃,早就搬過來住的岳母羅金花與金嬤嬤同時跑了過來,一左一右地扶住王妃。
姚黃忍過這次較長的疼,看向里面,見椅上惠王爺的俊臉都白了,姚黃笑笑,道:“這回肯定要生了,我去后院慢慢來,王爺在前面慢慢等,這麼多人在呢,我都不怕,王爺更不用瞎著急。”
岳母、金嬤嬤都是想要快點扶王妃去后院的神,青靄也推了備用的那把紫檀椅過來,落下懸崖摔個半死都能冷靜地尋個藏之地的惠王爺此時竟張到了連幾句安王妃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坐著不,看起來竟頗為冷靜地點點頭。
管他真冷靜還是假冷靜,姚黃都顧不得他了,坐到椅上,在母親與金嬤嬤的陪伴下去了后院。
青靄去送王妃了,飛泉走到門前想著照顧王爺,一抬頭卻對上了王爺臉上的……
飛泉及時避到一旁。
趙璲自己推著進了次間。
產房早就收拾好了,要用的東西全都準備了四份備用,兩位郎中醫湛,金嬤嬤是為勛貴家婦人接產數十次并為周皇后接產三次的醫,岳母羅金花則能給王妃最需要的陪伴。
此時此刻,王妃最不需要的是他,他去了,只會給眾人添、增加負擔。
不知坐了多久,趙璲喊來飛泉,讓他也去后院守著,王妃有任何進展都要過來稟報。
飛泉離開后,趙璲進了室,撐上扶欄。
這雙是三年前摔廢的,趙璲盼過無數次康復也失過無數次,早就死心了,但每隔一段時間,或是坐在椅上由青靄推著走在宮道上的時候,或是聽王妃笑著說家常的時候,亦或是躺在王妃邊聽著綿長的呼吸時,趙璲還是會生出幻想,幻想如果他的沒廢該多好。
沒廢,他陪王妃游園時就不用帶上那麼多人,他就可以讓王妃挽著他的手臂走,而不是王妃推著他的椅。
沒廢,王妃疼的時候就可以倚靠在他上,而不是一個人撐著門板,他只能坐在椅上看著。
趙璲低頭,看向他無力懸垂在扶欄下面的雙。
這兩年的每一次都不如此刻的強烈,強烈地他可以走,他能站著去守著王妃,而不是坐在椅上還要旁人分心照看。
他再一次試著調雙。
可那還是跟之前的無數次一樣,紋不。
廚房做了午飯,趙璲沒有胃口,讓飛泉將他推到了后院充作產房的東耳房窗下。
“娘,你生的時候也這麼疼嗎?”
“沒有,娘是睡覺的時候生的,什麼覺也沒,醒來旁邊就多了你哥,高高興興地朝我喊娘。”
趙璲就又聽到了王妃帶著痛意的笑聲。
“怎麼這麼慢啊,我先不生了行不行?”
“這會兒不生,那你前面兩個時辰的罪不是白了?”
趙璲垂眸。
“娘,你去跟阿吉說,讓把王爺給我畫的畫都拿過來,你們不許我說話讓我省力氣,那我總得找點事做。”
“拿畫能做什麼?”
“看啊,王爺把我畫得跟仙一樣,我看到仙就忘了疼了。”
“怪不得我生你的時候比生你哥哥的時候輕松,原來是因為他是傻蛋,你是仙。”
說笑歸說笑,羅金花還是去喊了阿吉。
阿吉很快就抱了兩個紫檀畫筒來,里面分別裝著五卷畫軸,羅金花繼續握著兒的手,由阿吉一卷卷地展開畫軸給王妃看。
羅金花驚訝道:“之前你把王爺夸得天花墜我還不太信,原來真的畫得這麼好啊。”
姚黃一邊疼一邊笑。
看到姚黃撐在門口拿雨水沖腳丫的那張,羅金花笑了:“臭腳丫子有什麼好畫的,王爺真是不嫌棄你。”
姚黃:“……”
看到前年除夕夜姚黃包餃子的那張,羅金花瞅瞅畫上的兒再瞅瞅畫上的婿,羨慕道:“下輩子我也要嫁個會讀書會畫畫的。”
阿吉起哄:“王爺能文能武,太太回去后也可以大人開始學畫嘛,興許大人也是個文武全才呢。”
羅金花:“指他啊,還不如指金寶學畫。”
姚黃再度笑了出來。
金嬤嬤突然道:“好了,要生了,現在開始誰也不許逗王妃笑了,都聽我的!”
阿吉趕收了畫退了出去。
窗外趙璲握了椅扶手。
里面金嬤嬤一聲一聲地催著王妃用力,惠王爺握著椅的手便跟著用力。
不知過去多久,當金嬤嬤終于王妃收力了,惠王爺也下意識地松開了椅。
一陣中有序的腳步聲后,里面傳來了嘹亮的嬰兒啼哭,像是不滿自己睡醒一覺為什麼換了個陌生的地方。
趙璲聽見岳母的聲音:“生的啥?”
金嬤嬤笑道:“是個小公子。”
這時,趙璲終于又聽見了王妃的聲音,有些啞,卻很有神:“幾斤啊?”
惠王爺便松了口氣。
產房還不能立即進人,確定王妃平安后,趙璲讓飛泉推他回了前院,更,剛剛那一裳在花園里接了塵土也沾了一的汗,不宜穿去見王妃,這時的王妃虛弱,需遠離病氣與污氣。
收拾齊整,進產房前再讓青靄、飛泉將三椅上上下下都拭一新,趙璲自己進去了。
羅金花、金嬤嬤提前退下了,產房里線明亮,王妃躺在換過被褥的床上,側著子正在看旁邊的襁褓。
聽到聲音,王妃抬頭,看清是他,王妃笑了,明潤的黑眸里是一片得了新寶石般的滿足與歡喜。
仿佛雨過天晴,之前的張、憂懼全被驅逐得干干凈凈。
趙璲慢慢推椅來到床邊,先關心王妃:“這麼躺著,會不會不舒服?”
姚黃:“王爺總是問這種傻問題,真有不舒服,我能這麼躺著嗎?”
又不是傻子。
說著,還將襁褓轉個方向,方便惠王爺看孩子。
趙璲低眸,看到一個臉蛋紅通通的嬰兒,那麼小的頭與子,看著就人擔心他能否平安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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