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眉眼冷冽，嗤了一聲，“回哪兒？”

黎恩拿出手機，“你不想回民宿我就幫你在樓上的酒店定間房。”

江妄靠在沙發上領口鮮紅的印襯得他那張俊臉極為瀲滟，“你是來干什麼的？”

黎恩吸了口氣，“已經十點多了。”

再鬧下去，又要折騰半宿。

江妄沒吭聲。敞著躺在沙發上，隨意懶散又渾。

黎恩把醒酒藥按下兩顆放在手心里，擰開礦泉水的瓶子把藥遞到他邊，江妄薄閉著不肯張。

黎恩了聲音，“乖。”

江妄因為這一個字，被刺紅了眼睛。

那副帶刺兒的壞勁兒消散，聲音跟著下來，“黎之恩，今天是中秋節。”

黎恩眸子剎那通紅。

懂他的意思。

今天是中秋節，是有家的人和全家人團聚的好日子。別人眼里團圓的好節日是他心里的一刺兒，他沒有家沒有團圓的親人。

黎恩卻在這樣的日子說了那些傷他的話，在他本就流的傷口上又扎了一刀。

黎恩咬著角和他道歉，“對不起。”

江妄手抱住的腰臉進懷中，語調帶著失落的委屈，“你們不要我，我自己收留我自己。”

他從小都是這樣，自己養自己，自己治愈自己。強撐著活。

黎恩淚滴在他發間，擱在側的手攥拳，指甲掐出白痕。

“我陪你過節好不好？”

江妄臉埋在懷中，悶聲，“為什麼不要我了？為什麼你們都不要我？”

黎恩的心被他這幾句話撕碎，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從上推開。

黎恩捧著他那張醉意朦朧的俊臉，一字一句地說：“江妄，你太好了。是們配不上你的好。”

“你呢？”

“我也是。”

————

出了酒吧，江妄在石橋上停下。

今晚的天氣格外好，月倒映在水面上，波粼粼。

江妄靠在后的欄桿上，眼角眉梢間是醉意不住的慵懶調，他指尖夾著煙往里送。

薄霧繚繞間，嗓音沙啞，“黎之恩，你從什麼時候不我了？”

黎恩梗住。

他繼續問：“要走的那天？還是更早？”

黎恩盯著水面的月，沒吭聲。

微風起鬢角的碎發，那張臉得畫。

一支煙沒幾下就燃煙，江妄捻滅指尖的煙，深深吸了口氣，“離開我會快樂。”

他的話，聽不出是肯定還是疑問。

黎恩抑著心里撕扯的疼，平復幾秒開口，“我，我想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江妄角勾了下，絕自嘲在那張臉上是一抹絕。

他在的過去里，想要和過往一切斷干凈。這個過往就包括他。

江妄嗯了聲。

橫在黎恩側的手臂圈住的肩膀把勾懷中，江妄從后把擁住，黎恩呼吸一滯。

黎恩肩上一沉，江妄熱烈的呼吸纏在的頸間，順著領口鉆。

“黎之恩，你教教我怎麼能放下？”

黎恩沒答。

他沒有等到的回答。

橋面上倒映著兩人相擁的影子，嚴合，和以前一樣。

過了很久，黎恩聲音很低混在微風中著哽咽，“十五的月亮都不圓。”

黎恩下被他握住，他的薄在角帶著醉意親吻。

一吻再吻。

黎恩溫熱的掌心蓋住他的側臉，同他自然地吻到一起。

兩人瓣相，誰也沒有加深這個吻。

“江妄，我們就到這兒吧。”

就到今晚。

四目相對，男人桃花眼底濃郁的緒漾出。

黎恩踮腳勾住他的脖子，再次堵上他的。

————

他們在橋邊待了一整晚。

直到晨熹微，平靜地分開了。

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那晚之后，江妄從民宿搬走了再次退出了黎恩的生活。

外婆從墓地回來之后一病不起，病逐漸加重。

外婆堅持要在家休息不肯去醫院，堅持要喝中藥。

黎恩沒有違拗的意思，順著的心意照顧陪在邊。

這棟房子雖然是外婆的陪嫁,卻被黎恩的舅舅賣掉還債。如今房東另有他人，租房子最忌諱得便是租給老人和病人。

如果不幸，租戶逝于租房，房東會認為不吉利。

黎恩聽從外婆的意思，祖孫兩人搬去了百城的鄉下宅子。

這所宅子在鄉下，兩間土坯房一個柴火扎的圍欄小院。

這是外婆當掉自己的首飾悄悄買下的，離著小院兩公里的后山上是黎恩母親和外公的墓地。

也許是因為宅子在鄉下且簡陋不值錢，不顯眼，所以李峰他們并不知道這所宅子的存在。

十月二十，百城下了一場大雨。

瓢潑的雨水把門口的青石板臺階沖刷得干干凈凈。

外婆高燒退去后，神好了很多，靠在床頭上和黎恩聊天。

“恩恩，江妄是個好孩子。這孩子看著壞，心比誰都干凈。”

黎恩笑了笑，“您那麼喜歡他？”

“喜歡，外婆和你一樣喜歡他。”

黎恩沒吭聲。

過了很久開口，“外婆，我們兩個的事過去了。”

外婆盯著黎恩的眉眼細細地看著，“恩恩，我知道你是怪我的。怪我當年沒有出庭作證，若不是我，你和江妄還好好地。”

黎恩搖頭。

“您和媽收養了我，辛苦把我養大什麼都給我最好的。你們對我好，我知道的。”

外婆搖搖頭，“恩恩，是外婆害了你。是我養了那個逆子，害了你。”

提起往事外婆的緒有些激，呼吸加重臉變得蒼白。

黎恩不敢讓往下說，手掌著的口，“外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從來沒有怪您。”

黎恩岔開話題，祖孫兩人在雨夜依偎在床頭說了很多話。

直到深夜，黎恩撐不住困意在外婆的懷中睡過去。

————

翌日清晨。

黎恩醒來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屋空的，不見外婆的影子。

黎恩先去了廚房，電飯煲里是最喜歡的海鮮粥。

黎恩意識到什麼心里咯噔一下，子麻了一半。

努力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保持鎮定。

黎恩扶著墻走到門口，哆嗦的手臂抬起推開門，外面的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