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祁夏璟究竟想做什麼,也沒有再追問,任由男人從后面將抱住,溫熱臉龐蹭在冰冷的頸側皮,一字一句低聲道:“如果可以,可不可以替我和那天的黎冬說聲抱歉。”
“是祁夏璟太笨,要等了十三年才發現。”
“......好,”黎冬垂眸,抑著抖尾音,“也讓我告訴你,沒關系的,不要自責。”
之后祁夏璟又帶去背對升旗演講臺的天籃球場,籃球架旁孤零零地丟著一顆籃球。
黎冬站在球場,看祁夏璟彎腰將籃球撿起,指尖把玩著找回球,隨后雙腳點地高高躍起,連發都在空中騰躍。
男人微微后傾,籃球手的瞬間,黎冬看著再悉不過的姿,“后仰跳投”四個字幾乎口而出。
時間過去這樣久,他還是習慣同樣的投球姿勢。
這是黎冬第一次離得這樣近看祁夏璟打球。
不必再遠遠隔著人群看背影,而是近到能看清男人擊球時下意識的皺眉,以及球進筐后勾起的角。
籃球砸落地面發出悶悶聲響,祁夏璟逆著月轉看,寬松的藍白長衫隨風鼓,揚笑起來,眉眼間盡是暢快恣意。
四目相對,黎冬有一瞬的恍惚,以為見到了當年意氣風發的乖張年。
未曾經歷過苦難磨礪、不必考慮未來艱險,舉手投足都是年氣盛的神采飛揚。
年風華正茂,不懼道阻且長,且自矢志不忘。
潤無聲地占據也曾貧瘠荒寂的青春,如今竟也盛放出瑰麗絕艷的不敗玫瑰。
眼底不控地泛起淚意,視線逐漸模糊,黎冬安靜地看著祁夏璟一步步堅定朝走來,俯指尖輕眼角,輕聲:“這麼看著像是要哭了。”
黎冬只是搖頭笑著,抬手抱住男人瘦勁的腰,喃喃道:“......謝謝你。”
之后祁夏璟又漫無目的地帶著黎冬在學校游逛,他們牽手走過花壇樹蔭、去到空曠無人的育館、甚至在學校關門的小賣部前停留許久。
每到一,祁夏璟都會停下腳步,回憶他讀書時在此地的經歷,末了又要問當時的黎冬在哪、那時又在想些什麼。
十三年前的久遠時,就這樣被兩人一點一點磕磕絆絆地撿起,破碎卻彌足珍貴。
祁夏璟上有永不服輸的扭勁,十多年的記憶太過久遠,黎冬總有想不起的時候,每次忍不住想說“算了”時,抬眼就會對上男人溫而專注的黑眸。
他一次又一次地無聲告訴,不能就這樣算了。
他們不可以這樣算了。
那一刻,黎冬忽然明白,祁夏璟究竟是怎樣熬過他們分別的十年——這樣漫長的時間,哪怕聽著都只覺是危言聳聽的荒唐。
離開三中前,兩人最后在校門口的布告欄前停下。
這次是黎冬放下腳步,長久地著眼前排布告欄中的第一塊,半晌怔怔道:“.....以前,你的每一篇考試作文都會被在這里,當范文要我們學習。”
今晚一切發展早超乎黎冬預料,不清楚祁夏璟帶來學校追憶往事的目的,更不清楚此時坦白的理由。
如果非要解釋,大概是突然想祁夏璟知道這些,僅此而已。
“......那時候我每天都會跑過來,”黎冬被握住的手在發汗,掌心濡一片,并未扭頭去看男人表,“一遍又一遍模仿你的字跡——所以之后幫你寫檢討,才從來沒人能認出來。”
不想話題過于沉重,黎冬努力揚起聲調,說完才敢轉頭去看盯準布告欄的祁夏璟,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那時的祁夏璟知道這些,他一定會在每次考試作文后都寫上同一句話。”
祁夏璟垂眸眼神寫盡憐,銀月白勾勒他修長落拓影,定格此刻圣潔如神祇,一字一句道:
“阿黎,我一直在等你。”
等你向我而來。
低涼晚風拂面而過,年青春逝去不復還,黎冬眼眶再次潤,不知自己是哭著或是笑著,只是最后一次呼喚曾經的年,聲線有幾分哽咽。
“......祁夏璟。”
“嗯。”
“我的青春好像結束了,”淚眼婆娑中,揚仰頭看向滿眼是的男人,真心實意道,
“謝謝你,幫我圓滿畫上句號。”
也謝謝你,費盡心力為我彌補也曾留下的憾,讓那些塵封經年的晦□□,此刻終于得以窺見天。
“.....阿黎,我是個不太懂浪漫的人。”
本該在停車場的保時捷,不知怎麼又出現在校門口,黎冬在副駕駛坐下一會后才等到祁夏璟上來,遞過來手里紙袋,隨即想起什麼,笑了笑:“表白的時候忘了送花,今天過生日又忘記。”
“時間匆忙,禮準備得比較潦草,”男人語調罕見的繃著,似是有些張地解釋,
“你要現在打開看麼。”
“好。”
黎冬還沉浸在告別青春的慨,從紙袋里拿出沉甸甸的方形盒,心不在焉地搖頭安:“沒關系,你已經——”
話音未落,看著猝然出現視野的畫冊,大腦轟地一聲炸開,當場罷工停機。
指尖輕傷皮質的封面,太過悉的讓黎冬不可置信地久久呆愣幾秒,才勉強下的淚意再次涌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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