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子似乎也被剛才那一聲嚇了一跳，默不作聲地佇立了許久，之后才去掀扔在妝臺上的明。

將裳底下的妝奩盒子挨個拉一遍，沒有找到信件，又將那方頂著辟邪三寶的手巾函拿起，鼓搗半天也沒能打開，又過了半晌才悻悻地放了回去

接連三道微弱的磕噠聲，玉岡卯、玉翁仲和玉思南相繼被放回到了手巾函上。

木與玉相互的聲音，是在調整擺件的角度，努力回復原狀。

月窗口再次傳來窸窣的衫聲，蒜子翻了出去

可是韶音依舊一都不敢，渾上下像是被凍僵了，每個關節都被冰碴粘連在一，只有牙關還能活，口一松，格格打。

直到聽見五更鼓響，外頭已經有了下人打水生火的靜，方才緩緩松開李二，這個時候的四肢已經沒了回流，覺冰涼麻木，像是別人的軀。

生死關頭，心里那道關節終于打通了：師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與當日沉香林中胡那雙淡綠的眸子完完全全地重合起來，嚴合。

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才將眸掩飾得這麼好，可韶音現在已經無比確定，那胡就是，盡管當日刻意低了嗓音，將漢話說得極為生，可語調能騙人，音是不會騙人的凝是鮮卑人無疑，蒜子也是！

怪不得凝剛來那日的擁抱教自己那麼不適，人有時候的確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當日蒜子裝瘋賣傻，徑自去拿幾上的蓮蓬香，真正看上的大約也不是香，而是放在香旁邊的那柄金蛇信。

一旦知道了真相，凝從前說過的許多話便都不堪細想

說機緣巧合之下習得一武藝，卻沒說這武藝師從何人，習了幾年方才有所就。想當時陷樂府，自泥淖尚且無力，哪來那麼多的機緣能被遇到，除非是早就會武，自愿于樂府之中。

凝的確很會拿人的心思，知道韶音心，便為蒜子編造了一個凄慘的世，如此，韶音便不忍心再多盤問，對蒜子那些古怪的舉也都一笑置之；大約是早就忖到，這府中來往北府將眾多，想要瞞武功怕是也瞞不住，是以一來就坦言相告——半真半假的謊言才最能騙人，韶音竟真的被騙過了！

凝的話里不是沒有，只消稍微往下盤問一番就能識破，韶音之所以從未懷疑過，只是因為信任，視這個相了多年的師父為半個母親。

一想到這位師父竟然在謝家潛伏了這麼多年，不止瞞過了自己，更瞞過了闔府上下，那后知后覺的恐懼便猶如冷黏膩的毒蛇一般，附著后背蜿蜒爬行，比方才那種生死一線的覺更令人骨悚然。

大驚過后是大怒，韶音憤怒極了，要將自己遭的一切百倍報還給這些胡人。

“們這次沒有拿到信，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視線鎖在辟邪三寶下面那只守口如瓶的手巾函上，仔細思索對方意何為。

……

與正房一墻之隔的院里，蒜子一回房，不出意料又被凝斥責了一頓。

“如今甚是信任我，一旦被你毀了，我前面那十幾年的姓埋名豈不付之東流！”

“信在一只盒子里，我打不開。”蒜子懶得與爭辯，語氣淡漠道。

“什麼樣的盒子”凝皺起眉。

“這麼大”，蒜子用手比劃了一下，“放在梳妝臺上，起來像是由兩種木料拼合而，側面嵌了個玉環，像鎖又不像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原來是那個手巾函！”凝冷笑一聲，“明天早上，我想辦法將騙出府去屆時你再潛進去看信。”

“你知道怎麼開”蒜子追問。

“蠢貨！”凝鄙夷地罵了一句，“下次自作主張之前多腦子，你自己想死別連累我！明日一早我自會告訴你開函之法，你做事仔細些，看后務必將信放回原，絕不能教謝看出異狀！”

……

誠如凝所言，剡山上的杜鵑花開得正好，山霧中看去只見連畝青枝如碧，漫山子規啼，得妖氣森森。

山腳下的剡潭幽寒鏡徹，人到近前幾步便覺得一寒，自卻步。附近蘿葛蔓生，攀附一陡峭丹崖，平地拔起數丈，半空中仍可見遒曲結。

“阿紈昨夜沒睡好”

凝走上前，看著韶音眼下一圈青黑，關切地問道。

“心里不安，總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像是被魘住了似的醒來還是頭昏腦脹。”韶音迎著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著眼道：“師父，咱們回吧，這里的景一眼就看到了頭，還不如家里的園子有趣。”

“好，都依你。”凝微笑，語氣像是一位寵兒的母親，“拉你出來，本就是為了教你散心的若是反教你煩悶，豈不了師父的罪過”

回程的馬車里，韶音將頭靠在的肩上，瞇著眼打了一會盹，之后喃喃地嘟囔：“我知道師父是為了阿紈好，我自己也勸自己，莫要多思，可就是管不住這顆心，再這麼下去只怕是沒事也要煎熬出事來了。

師父，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麼您在外游歷這幾年，在荊州有沒有結識什麼信得過的朋友，若能托幫忙打聽一二，阿紈必有重謝。”

凝將往懷里摟了摟，五指頭垂落在側肩的長發里，有規律的移，似乎是在思索如何答話。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