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目，悄悄抿瞪他，意思是看什麼看

李勖一笑，移開視線，自去前堂應酬。

“他很好。”王靈素低聲道，“真與假意，到底不同。”

韶音回神，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不想在表姐面前炫耀，特地囑咐李二，教他不要在眼前晃，誰知道他這麼一會兒就記不住了非要看。

王靈素笑著搖頭，握上的手道：“阿紈，我已經放下了若非如此，今日便不會過來。”

……

吉時到，忽聞中唱報，原來是永安帝駕親臨，賜黃金澡盆一只、蜀錦百匹。永安帝自知將來有可能還要在這小兒手底下討生活，事前便主提出為太尉之子加爵，太尉一口拒絕，他有些惶恐，思來想去，這便自作主張了一回親自過來捧場。

韶音待他如故，仍以表兄相稱，永安帝這才稍稍安心。

諸仆婦將早就置備好的溫熱香湯倒盆中，加以福果、錢、蔥、蒜等，兩位全福婦人對持九尺九彩繒繞盆一周，口稱：“圍盆圍盆，能武能文”。韶音拔下頭上雀釵，水攪三下，與李勖一起道：“攪盆攪盆，勿忘親恩。”觀者撒錢水，齊呼：“添盆添盆，福祿彌深。”

韶音親自舀水，打孩兒的小手，算做沐浴，爾后由匠人為孩子剃下胎發，以五彩繩系之，貯于桃花心木盒中。夫妻倆一起抱著孩兒，到外間遍謝來客，之后再將孩子抱母房中，稱為“移窠”。

至此百晬禮，賓客席，竹起宴席開。

上云找不到理由過到賓席去，一時間坐立難安，可巧亭亭與幾個小繞柱追逐，正跑到這邊來。上云大喜過，悄悄掏出一只草編蚱蜢，將喚到近前，“亭亭還記得我嗎”

亭亭不接他的東西，用黑漆漆的眼珠打量他，忽然笑道：“你是上哥哥！”

“不對不對，亭亭這回記住了我是你上舅舅！江陵好玩不”

“嗯，好玩。”

“那便留在這里可好上舅舅明日帶你去逛草市。”

亭亭眨著眼睛，顯然有些心，不過還是搖頭道：“不行，明日我就要回家了！”

上云心里一驚，繼續問：“怎的不多待幾日可是你阿母說的”

亭亭點點頭，不待上云再問幾句，那幾個小已將拉走玩耍去了

上云飛快地瞥了眼珠簾之后那方清雅影，心跳得就像是李勖教他法那日一樣。他年紀雖輕，卻早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機會稍縱即逝，若是不能及時抓住，可能錯過就是一生。

他端著酒盞湊到謝候邊，低聲道：“聽聞王家阿姐明日就要啟程返回江陵，路途如此遙遠，也該有個得力之人護送才穩妥。在下以為，這個人選當屬逢春最為合適，若是臨出發前，職方司恰有點什麼事教你不得，我自可替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謝候皺著眉頭聽他說完這一番話，有心譏諷他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想起阿姐和姐夫婚那日姐姐也曾這樣諷刺過姐夫，又覺得這句話里蘊含一祝福之意，因就將這話艱難地咽了下去，嗤笑一聲反問道：“王家阿姐你何時多了一位王家阿姐”

上云嘿嘿一笑，“你阿姐不就是我阿姐”

“那倒是”，謝候滋滋想“你阿姐必然是我夫人，我阿姐可與你半點干系都沒有。”

上云做小伏低、百般討好，見他不為所，只得低聲道：“你出來一下。”

謝候稍稍與他拉開一些距離，警覺道：“你想干什麼有話就在這里說。”

上云只好又湊近了些，咬牙切齒道：“算我求你。”謝候扯扯角，正拒絕，他又極低極快極含糊地補了一句，“算我求你了姐夫！”

這一句“姐夫”教謝候如喝釅酒，頭腦發昏，飄飄如仙，當即起去找他自己的姐夫。往上首一看李勖不知道何時已經離席，韶音也不在賓席上。

上云趁熱打鐵，苦苦哀求：“機不可失，若是夫人指派了旁人就晚了姐夫！”

謝候點點頭，示意他安心，抬步后院尋人。

除了二門口把守的侍衛之外，一干仆婢不是在廚下和前堂伺候宴席就是在后罩房用飯，后宅靜悄悄的，只有育嬰房里時不時傳出幾聲母逗弄孩兒的聲音。小靈奴笑，如今已經會識人辨，一逗就咧開沒牙的小咯咯咯笑個不停，偶爾還會故意做鬼臉逗大人，可極了

謝候逗了外甥一會，問母們可見到太尉和夫人，皆答說沒看見，他略有些茫然，心里閃過一個荒誕不經的猜測，腳步不由自主往臥房而去。

菱花隔扇半開，約可見半掛床帷微，謝候心里有種微妙之，趕別開臉，止步在門外。

“阿姐，姐夫，你們在麼”他出聲詢問

半晌無人應答。

謝候抬起頭，又往里瞧了一眼，原來是窗扇被風吹開，金鉤掉落，床帷這才隨風而。

他搖了搖頭，心道這倆人如今已經為人父母，一個是權傾朝野的太尉，一個是尚書臺理政夫人，再荒唐也不至于在孩兒的百晬宴上干出什麼不合禮法之事。

他暗罵自己心思齷齪，不該無端揣測阿姐和姐夫，快步走進去將窗扇關好，出去后隨手帶門，又往書房的方向尋去。

若是謝候能再往前走一步，繞過圍屏往后看看或是出門后再殺一個回馬槍，凈房之中的兩位便會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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