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莫不著急，大伙都看出來了，姚崇虎臂力驚人，是個實力強勁的對手若無兵在手只怕李勖會吃虧。

“姐夫接槍！”謝候心急如焚，搶了盧鏑的馬，拎起一柄玄鐵槍便要往前沖。

“回去！”

李勖朝他高喝了一聲，在姚崇虎的虎視眈眈之中，忽然將手一松，余下半截刀也掉在了地上。他朝著對方舉了舉空的雙手微微一笑。

姚崇虎愣怔一瞬，領會到對方的輕蔑之意，頓時怒不可遏，嘶吼道：“豎子拿命來！”拍馬再次沖來，沉重的馬蹄在他側激起沖天黃煙，一虎皮袍在煙塵里鼓，當真像是一頭勢不可擋的下山猛虎。

那只狼牙棒再次高高掄起時，謝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千鈞一發之際，李勖忽然向斜側里一，自馬背上騰躍而起，飛跳上了姚崇虎的馬。

——為了一擊斃命，姚崇虎這一棒使出了十二分力氣，剛剛劈出，還沒來得及收勢，李勖就已經敏捷地落到了他后，一手曲爪抓向他持棒的手肘，另外一手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

咯吱咯吱的骨裂聲傳來，姚崇虎只覺左臂鉆心疼痛，手中的狼牙棒頓時掉到地上。他凄厲地嘶吼了一聲，回手扯住李勖的，二人雙雙滾落到黃土地上。

圍觀的秦軍和晉軍都睜大了眼睛，努力在滾滾黃塵中分辨各自的主帥。

隔著塵土，眾人恍惚見到一只猛虎與一只蛟龍纏斗在一：龍虎猛，龍騰虎躍，龍拏虎擲，龍蟠虎踞，龍虎嘯，龍出……虎不見了！

姚崇虎的虎皮襖子被李勖扯，出了棕熊的原型。

他那威猛的左臂被李勖廢掉，右臂的力量便有些不盡人意。李勖的雙死死絞在姚崇虎的脖子上，姚崇虎無力將他扯下，只能怒吼著將他頂起來，在黃土中瘋狂奔走，希借助慣勢將其甩落。

李勖等他氣，腰腹兀然攢起一勁力，翻向后一仰，仍夾著他的脖子不放——姚崇虎笨重的軀沉重地摔趴在地上，李勖乘勢騎上他后背，一拳砸向他的后腦，雙手接著扭住其后頸，用力一掰，咔嚓一聲，姚崇虎頸骨斷裂而亡。

李勖出上的匕首，幾下割下他的頭顱，以地上剩余的半截鋼棒將這顆滿頭小辮的頭顱高高挑起，躍馬高喝：“滅秦！”

李軍的士氣在這一刻達到巔峰，高喊著“滅秦”，個個皆如猛龍過江一般朝著灰頭土臉的秦軍沖去。秦軍早就被折騰得疲憊不堪，剛一手被殺得潰不軍，沒命地向著長安的方向逃去。

盧鏑和謝候這只水軍趁機靠岸登陸，正殺得起勁，后方卻傳來鳴金之聲。鳴金收兵，軍令難違，他們只好悻悻停手

謝候來到李勖側，有些不解道：“主公，秦人大敗，這個時候追上去一定能將他們盡斬，為何不追”

李勖臉上、胡子上都是姚崇虎的，正在岸邊浣手凈面隨后從懷里掏出一方潔白的絹帕拭，完一看，帕子都是黑的

謝候等著他答話，他就蹲在水邊一遍遍地洗這塊帕子大的手掌笨拙地上面的污漬，幾下將帕子得了。謝候一眼瞥到那帕子右下角的繡字，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往他前又挪了兩步，將他給擋住，免得教旁人看見了笑話。

李勖眼見著帕子越洗越臟、越越皺，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它擰得半不干，系在環首刀柄上。

一回頭，見謝候還在旁邊杵著，眉心一擰，上前踹了他一腳，低聲叱道：“我教你盡量拖著，拖不住就跑，你逞什麼能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你阿姐代！”

他本是不同意謝候隨盧鏑溯渭，謝候卻在大營中一蹦三尺，說艟艨艦乃是由他設計督造，不跟過來不放心。

那麼多人都看著，李勖不好偏袒，只能由著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戲耍起了姚崇虎，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他的小命就要不保。

謝候見姐夫沉了臉，自知理虧，嘿嘿一樂，沒皮沒臉地繼續追問：“到底為何不追，還請姐夫為我解。”

李勖沉默地看著他，指了指腦袋。

大部隊向著長安行進，眼看北門外的渭橋在，謝候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第143章

大大小小的戰役在秦境多點開花，長安城里早就已經沒有多駐軍了，李軍與姚崇虎軍激戰之時秦中道大行臺、龍驤將軍符韞得到消息，正帶著僅剩的三千羽林軍急向長安北門調集。

不過，等到李軍趕到的時候，北門外已經一片狼藉，除了大開的城門和橫七豎八的死尸之外看不到一個活人的影。

盧鏑懷疑秦人這是在唱空城計，向李勖請示由自己帶著小騎兵先行探路，李勖擺擺手笑著問謝候：“逢春，你可想明白了”

謝候抻長了脖子，朝著冷清的城門里張了一會再看地上的秦軍尸，發現除了披狩獵紋戎服的姚崇虎軍外還有披金甲的武士，看制式應該是守衛宮城的羽林軍。

“羽林軍……”他茅塞頓開，興道：“怪不得主公先前不追窮寇，原來如此！”

其余人聞言怔了一瞬，很快亦恍然大悟，盧鋒笑道：“這世上最難擋的隊伍，一是災民，二是潰軍，秦人自己的潰軍沖散了他們最后的武裝，給咱們省了攻城的力氣，主公真是神機妙算！”

李勖舒目一笑，晴朗的日自渭橋旁幾人合抱的高柳樹冠中疏疏落下，在他眉宇間映出幾點明亮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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