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云大力將韁繩扯回，再次下黑手，照著徐凌肋下便搗出一拳，徐凌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了了手便抓向他后頸，“要去一起去！”

上云被他死命扯住，頭向后仰，一時不得，只好朝著他臉唾了一口，惡狠狠道：“青賊，你有兒有，一家四口其樂融融，還有不盡的天倫，你逞什麼能！這等逞英雄的事，還是留給我這樣的孤家寡人去做吧！”

徐凌一怔，上云趁機掙開來，回頭沖他打了個唿哨，率領親兵絕塵而去

……

潼關外一個披玄甲的武士伏在地上，耳朵著箭筒，每隔一刻報一次數。

“八十里”

“五十里”

“二十里！”

武士興地從地上跳起來，朝著高坐在錦膊驄上的金甲青年道：“啟稟陛下，至五萬人，來的是主力！”

從前日酉時起，慕容康接替慕容瑋，為鮮卑人的新任“陛下”。無需武士提醒，他已經遠遠到了關的沖天煙塵，俊的面孔上現出一微笑。

果然，是人就有肋，只要找準了這肋，狠狠地扎過去世上無不可激之將。

若非戰爭，慕容康并不愿意用這樣的手段去刺激一個剛剛喪子的父親，他自己也是一位父親，兒與那個李杲的小兒一般年紀。

不過，就算不是因為兩國兵，這樣的手段用在李勖上也算不得卑鄙，充其量只能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在慕容康心里李勖有兩樁罪，頭一樣就是以妻兒相脅。

尚書左仆段慧因推行改制得罪宗室，為宗室暗殺，燕王慕容瑋明知兇手，卻任由此事不了了之。段慧之子心懷怨懟，與李勖勾結在一起，暗中為其賣命，此人便是侍中段敬文

慕容瑋自覺對不起段慧，將他視為漢文帝之晁錯、漢武帝之主父偃，因而便對段敬文格外優容，提拔他為侍中。

段敬文自詡是嵇紹——嵇康雖不仕晉，嵇紹卻能為了晉惠帝濺龍袍——以此表明他并不會因父親之死怨恨主上，慕容瑋大，對他十分信任。

慕容康早就懷疑過段敬文無奈對方居宰輔高位，又這般巧言令，善于迷君主，一時之間奈何他不得。

上次他到軍前傳旨，以妻兒相威脅，慕容康得知真相后，將這筆賬算到了李勖頭上。

此時此刻，段敬文的頭顱就懸掛在風陵渡口最高的那一株柿子樹上，旁邊還有一顆，是慕容景的，李勖只要一出關就能看到。

暗中護送慕容景回燕，這是李勖的第二宗罪，他心積慮地送了個皇子回來，意圖攪大燕的社稷，用心何其險惡！

慕容康滿意地端詳著那兩顆頭顱，角微微勾起。

若不是李勖苦苦相，他還不能下定決心，走上弒君篡位這條路。慕容家最大的問題就是好兒郎太多，逐鹿中原只要一個人就夠了慕容康將他們都送上西天極樂世界，自愿代他們在這污濁世間兵戈之苦。

北風呼嘯，關的煙塵愈發近了

“李軍之氣如煙如霧，沸如火照夜，變幻又如山林竹木，如紫蓋、黑中見赤，此猛將之氣也。然中部斷續，邊緣曖昧，此為驕矜急躁之相，雖勇必敗！”

說話之人是慕容康邊的一位漢人，此人正是與何新一道叛逃到燕的前任荊州司馬楊期。何新擅罵，此君則通氣之，慕容康視他們為娛軍的優伶，帶在邊解悶。

他并不相信什麼風角之、軍勝之氣，不過，對于這樣鼓舞士氣的言論，慕容康此刻倒是很樂意聽上幾句。

楊期的話音才落，滾滾飆塵眨眼已至近前，千里暮云之下，潼關大開，一匹汗寶馬自黃塵中騰躍而出，嘶如龍。

殺聲震天，蹄聲震地慕容康眼角驟，心臟因興攣到一：謀謀都不過癮，他早就想跟對面這位漢人將領痛快地打上一仗了！

他復盤了李勖攻秦的大小戰役，嘆服對方用兵如神，卻也并不因此而妄自菲薄。他慕容康是個遇強則強之人，善于學習和模仿對手，他已經為李勖量定制了一套戰。

疑兵照著他的吩咐且戰且退，他要將李勖一點點到自己的包圍圈中。李勖既然來了就說明他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一定會上鉤！

果然，李軍那只轉戰南北的輕騎兵隨著驍勇的主帥開始了猛烈沖鋒，隊伍漸漸拉開，頭部已經進了他的包圍圈。

慕容康心臟狂跳，盯著前方的戰況，在心里默默計數：三，二，一！

李軍輕騎大部落陷馬陣，慕容康親自從令手中接過鼓槌，猛力槌鼓，爾后出彎刀，誓天大喝道：“鮮卑的勇士，殺！”

駕親征，燕軍士氣高昂，一往無前。

慕容康先士卒，騎著錦膊驄直奔那匹金的大宛馬，聽聞李勖赤手空拳斬殺了姚崇虎，人們私底下將那場戰斗傳得神乎其神，稱之為“龍虎斗”。

真龍天子只能有一個，慕容康要親自會會他，看他到底是龍還是蟲！

錦膊驄凌空馳躍，距離那匹大宛馬越來越近，慕容康卻在半途猛地勒住了馬韁，一對劍眉聚在一。

——戰事的發展似乎離了他的預料，李勖的確中計了他的確喪失了理智，昏了頭竟然帶著主力殺出潼關，直自己的包圍圈。

可是，慕容康驚恐地發現，自己心布置的側翼和后翼都抄不住他，十萬大軍圍剿五萬，竟然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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