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靈徽與靈奴一起遙銅雀臺時，從袖里掏出一只帕子，里頭包著兩塊酪。

靈奴幾口就吃了，看著綠眼睛的公主還在小口吃著，好像一只小貍奴，忽然便湊到耳邊，笑嘻嘻地說了一句鮮卑話。

這句話是小舅父教他的，要他學會之后說給上娘子聽。

靈徽角沾著一塊渣，疑地問道“阿風是誰”

靈奴忽然意識到小舅父教他的那句話里多了個前綴，于是趕改口，重新道“靈徽，我喜歡你。”

靈徽咯咯咯地笑起來，將剩下的酪都塞到靈奴里，也用鮮卑話道“我也喜歡你！”

第152章

“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

“騙人了，那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上風的注視下，謝候的臉慢慢地紅了起來。他方才說的那句鮮卑話的確不是“我喜歡你”，那句話要比“我喜歡你”更進一步，也更骨，甚至還有些俗，若是用漢話，他一輩子都講不出來。

謝候的臉紅得像火爐，上風的臉也被這座火爐烤得發燙，聽不懂，卻能看懂，方才他那張白玉雕琢的面孔上寫了一句荒唐的渾話。

渭水那場驚心魄的戰事之后，他第一次親了，也是至今為止的唯一一次，他親吻的時候不自地與耳語，“阿風，等到戰事結束了，我要立刻娶你！”那已經是他對說過的最出格的一句話了。

與將領們在一時，謝候滿都是糙話，他什麼都敢說，與在一時，他卻只敢拉的手。

二人份懸殊，他很尊重，從不肯教為難。

“我胡說八道的，你別生氣”謝候握了的手，眼睛都不敢看。

“逢春”，上風也不敢看他聲音細不可聞：“我答應你。”

謝候渾一震，“你、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麼”

上風忽然親昵地斜了他一眼，隨后又垂下了頭。

謝候暗暗松了一口氣自己那點齷齪心思，還是不要教阿風明白的好，看微垂的白下頦，心里面又有一點失。他清了清嗓子，“阿風，我……”

“這邊，對，慢點！”

“不夠高，再摞一層！還是不夠，再來！”

外頭有人大聲說話，是工卒和民伕在挖圍城的壕，壕挖了大半個月，今日就能竣工，這項工事照舊由謝候這個職方司校尉督管。

他以權謀私，在壕底下留了個小土窩，趁人不注意拉著上風到此會。

頂上一直都有人來回走，兩個人相互依偎著誰都不敢說話，好不容易等到沒有人了，謝候才輕聲道：“我去把他們支開，你過一會兒再出去。”

上風反握住他的手，謝候抬眸看，一顆紅痣忽然在視野里放大，上有溫熱的覺。

謝候的火還沒有完全熄滅，這個的吻再次將他點燃了，“答應了”，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翻將上風在壕的土壁上

許久之后，兩個人抱在一氣

謝候不敢再繼續下去，哪怕愿意，他也不能。

北魏發兵后，李軍多線對敵，上云和徐凌打河套，盧鋒打上黨，祖坤和褚恭打兗州……戰事到了最要也是最艱難的關頭，最后這道門躍過去就化龍，躍不過去就會碎骨。沙場無，靈奴出事后，謝候更覺人生無常，他不想害了上風。

兩人難舍難分，在土窩里低聲絮語。

“依你看，主公的傷還有多久能恢復”

“那麼深的刀傷，差半寸就割到了心脈，若說痊愈，說也要大半年。不過主公強健，現下已經沒有命之憂了，神也一日好似一日，你別擔心。”

謝候嘆了口氣搖搖頭沒說話。

“你怎麼了”上風抬頭看他

“你不覺得自從靈奴出事以后，他整個人都和以前不一樣了麼若是沒出那件事，就不會有之戰，如今也不會是這個局面”

、黎戰役雖相繼告捷，但從全局看，卻是個失誤的戰略。

謝候一想到多線并行的戰事，眉目間便浮現出憂心之，“喪子之痛的確摧人心肝，我這個做舅父的都難以接，更何況是親生父親。若是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他如今的所作所為，我都不覺得奇怪，可是他……”

這次若非自己心里面覺得不安生鬼使神差地帶著人追了上來，李勖此刻已經了刀下鬼。

謝候頓了頓，嗓音有些艱，“我沒想到他會如此。阿風，姐夫對我的影響或許比阿父都大，在我心里，他就像那柄環首刀，戰無不克，無堅不摧。所以，我實在是想不通，他那樣的人怎麼會變得這麼沖，他怎麼就那麼恨慕容康誰都知道，那封戰書不過是個拙劣的激將法而已。”

上風如今雖然接替了溫嫂，仍然只是個普通的營醫，與李勖的接十分有限，并不了解他的為人對戰事更是不通。

想了想，輕聲道：“別的事我不懂，主公為何恨慕容康，我倒是可以揣測一二人遇到難以消解的大悲痛，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將罪責歸因到另外一個人的頭上若非如此，這個人就會因為接不了事實而崩潰。主公他……他或許是自責甚深，慕容康只是一個發泄的途徑而已。逢春，你有沒有聽過’剛則易折‘這句話主公如此，也許正是因為他過于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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