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卷宗并排放置,溫明棠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幾個關鍵詞:朔月、噩夢、太醫、永壽宮……
筆尖突然一頓,墨在紙上暈開一個小點。
“等等……”猛地抬頭,“太醫?”
溫明棠迅速翻開真卷宗,找到記載蕭赟生病的那一頁——景和十三年春,帝染怪疾,太醫院首陳襄施針三日,方得痊愈。
溫明棠的眉頭忍不住地皺起來:“陳襄……”
這不正是現任太醫院院判陳明的父親嗎?
迅速翻出之前從慈恩寺帶回的人皮地圖殘片,在燭下仔細對照,地圖上標記的紅點,其中一個赫然就在太醫院附近。
……
正午的過永壽宮的窗欞,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影,溫明棠持東宮令牌順利進偏門,沿著回廊快步前行。
永壽宮久無人居,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木質與塵土的氣息,偶爾有風穿過空的殿宇,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按照蕭止淵給的路線,避開巡邏的侍衛,來到一蔽的偏殿,殿供奉著一尊褪的神像,神像底座有一道不易察覺的隙。
溫明棠蹲下,指尖沿著隙索,突然到一凸起,一聲輕響后,神像后的墻壁緩緩移開,出一條向下的石階。
石階陡峭,溫明棠扶著墻小心下行,越往下,空氣越發冷,夾雜著一腥銹味。
盡頭豁然開朗——
一座圓形祭壇赫然出現在眼前,四壁刻滿扭曲的符文,與青銅鼎上的紋路如出一轍,祭壇中央是一口枯井,井沿布滿暗紅的污漬,像是干涸的跡。
溫明棠走近枯井,俯查看。
井底幽深漆黑,約可見一堆雜的白骨,取出火折子點燃,借著微弱的亮,發現井壁上攀附著幾道新鮮的抓痕,像是有人曾試圖爬上來。
目掃過祭壇,忽然注意到一側墻壁的符文有細微的剝落痕跡,手輕推,一塊石磚竟向凹陷,出一個暗格。
暗格中放著一本泛黃的冊子,封皮上用朱砂寫著“永壽宮診錄”。
溫明棠翻開第一頁,瞳孔驟然——
“景和十三年三月初七,帝神魂潰散,脈象如絮,非尋常病癥,乃祭反噬之兆。臣以金針渡,暫穩其魂,然每月朔月需以活人氣為引,方可續命。”
后面的記錄更加目驚心。
“四月朔,取宮一名,放三升,帝飲后安眠。”
“五月朔,取侍衛一名……”
溫明棠指尖微。
原來蕭赟的“福澤”,是建立在無數無辜者的命之上。
正要將醫案收起,忽然聽到井底傳來“咔嚓”一聲輕響,像是骨頭被踩碎的聲音。
溫明棠屏息靠近井口,火向下照去——
一新鮮的宮尸橫陳在井底,面青白,雙眼圓睜,手腕有兩道整齊的切口,顯然是被放而死。更詭異的是,尸的雙手疊在前,像是護著什麼。
蕭赟已經去世,而依舊有人在辦這些事,如此一來背后益之人或許就只有……
溫明棠咬了咬牙,攀著井壁凸起的石塊小心下到井底。
尸已經僵,費力掰開其手指,發現掌心里攥著一塊漆黑的玉石碎片,邊緣鋒利如刃,之冰涼刺骨。
“這是……”
從未見過這種材質的玉石,但直覺此與祭鼎有關,來不及細想,將碎片收袖中,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頭頂傳來“吱呀”一聲——
有人打開了暗門。
溫明棠迅速熄滅火折子,著井壁屏住呼吸。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井邊。
“……求神主寬恕……”
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語調古怪,像是某種古老的禱詞,接著是“咚”的一聲悶響,似有人跪倒在地。
溫明棠悄悄探頭,只見一個著灰袍的男子跪在祭壇前,正對著虛空叩拜,他的裝束極為怪異,灰袍上繡著扭曲的蛇紋,脖頸約可見青黑的刺青。
“弟子無能,未能護住神主……但新的容已經找到……朔月之夜……定能完儀式……”
男子喃喃自語,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劃破自己的掌心,將滴在祭壇中央。
鮮滲符文的瞬間,整個祭壇竟泛起微弱的紅。
溫明棠心頭一震,下意識往后了,卻不小心落一塊碎石。
“誰?!”
男子猛地轉頭,火映照下,他的臉清晰可見——
溫明棠如遭雷擊。
這張臉,竟與當初死在弘今雨室的男人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雙生子?還是死而復生?
男子警惕地環顧四周,最終將目投向枯井。
溫明棠屏住呼吸,指尖悄悄向腰間的短刀。
就在男子準備靠近井口時,遠突然傳來侍衛的呼喝聲:“什麼人?!”
男子咒罵一聲,迅速熄滅燭火,腳步聲匆匆遠去。
溫明棠等了片刻,確認安全后才爬出枯井,不敢久留,按原路返回偏殿,剛合上暗門,就聽到一隊侍衛從殿外經過。
“奇怪,明明聽到有靜……”
“估計是你聽錯了,這破地方哪會有人來?”
待腳步聲消失,溫明棠才閃出了永壽宮。
刺得瞇起眼,手中的黑玉碎片在日下竟泛出一詭異的紅,但轉瞬即逝。
攥碎片,快步離開。
回府前,溫明棠繞路去了關押弘今雨的室。
推開門,果然只剩下斷裂的鐵鏈,地上連跡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凈。
正思索弘今雨是如何逃的,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溫明棠迅速躲到門后,過隙看到一個灰袍人走進室,赫然是剛才祭壇前的男子。
男子跪在弘今雨曾綁過的刑架前,以頭地:“神恕罪……弟子定會尋回您的……”
男子禱告完畢,起離開。
溫明棠等他走遠才敢呼吸,后背已被冷汗浸。
弘今雨的含糊其辭有問題,絕對不可能是被迫綁在這里的,眼下離開了,又去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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