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彌漫著幽淡的花香,想來似乎等了有一會,容到困倦。
謝敬彥不算太意外出現在這里,既然是那婦人重生,對他本無多忌諱。府上口舌多,若有話要找他談,在云麒院里最為合適。
親之前的云麒院,尚無婚后派來的那些下人。謝敬彥自己訓教的小廝,都嚴謹。哪怕王吉與賈衡兩個,也就私下互相說說,他本不屑往心里去。
但看到魏妝出現,男子修朗眉目卻匿一和。
讓人想起親后的日子,時常借口給他送湯研墨,總要假意蹭在他桌案前廝磨。吐離開后,不曉得他夜夜思眷,多痛心如銼。
只夫妻到底已寡淡到無話可說了。謝敬彥克制著,沉聲道:“你來找我做甚?”
魏妝看見他來,便仰起下頜。睇見男子清的提花披袍,墨發松松綰束,用青甘竹與貝殼珍珠磨制的浴皂,在周遭散開謫仙般的淳雅。與的花香沁潤,有一種昆侖之雪上開了枝牡丹的隔閡卻矛盾互融。
大晚上的長話短說,魏妝可是打發走了丫鬟和沈嬤,借口說要睡覺,悄悄溜出來的呢。免得在外面說話,被誰看到了又八卦四起。
將書合上,單刀直問說:“今日踢球,你故意贏的他?”
他,
一個要與你私奔的男人,不配有名字是怎麼。
“說誰,你心疼了?”謝敬彥拂袍在對面落座,側著臉龐涼涼反問。
那溫被他沉斂了起來。
還能有誰,梁王啊。
魏妝咬,知這是橫在兩人之間的一道壑。每逢府上懷疑非議起,魏妝辯解或者哭訴,他便失了清凜秉地繾綣寵溺。可總在剛剛釋解沒多久,梁王那邊又總要搞些蛾子出來。
魏妝簡直說都說不清。
正不怕影子斜,便淡漠回復:“謝大人察秋毫,何必明知故問,這次的蹴鞠春賽,按原本就該是高綽贏。你便惱我,也莫用此事報復,我與他之間毫無瓜葛,你贏他又何必?”
還未向說清那些誤會,卻維護起舊事來。
謝敬彥本啟口,話到邊卻變酸意輾轉:“你若不關心他,何必專程來質問我。球都傳空了,我紅隊不能掠走?”
今日只算隨演練,最后那一球他無須鼎力一拼,分明就像公報私怨。真到了賽場,意外難防。
又不是沒見識過謝左相凌厲狠絕,睚眥必報。
魏妝傾近了桌案,脹紅臉直言道:“你押在他上的那些注,想來不會是數,更絕非空來風,前世應該沒賺吧。這件事背后的主使人定然是皇上,圣意當頭,你也不好違逆。我想說的重點則是,我家命都押在他賽隊了,且是因為知道你押了我才押的,謝三哥高抬貴手,最好別節外生枝。”
沒說當掉青鸞玉璧的事,畢竟昧著心干的。但此番來京城,私房和首飾也有幾百倆,不算小數目,假裝當做是自己的私房吧。
花坊是非做不可之事,謝敬彥若真把絕了,魏妝必不會坐以待斃。
總有自己可利用的便利,去達到目的。
嘖,用你我的定親和璧下的千兩大注。
人果然無無義,在心里,他怎麼做也得不到半分信任。篤定了對他無。
謝敬彥玉容寒澈,暈開薄涼一笑:“那些注,對我陵州謝氏宗主而言,卻數九牛一。皇上要的地,下午太后既已開了口,便無須擔憂。兩世賽況不同,你若單純為這事,不必刻意跑一趟。”
魏妝知他有錢,財大氣,簪纓顯族,哪怕婚后寡淡,在用度開銷方面卻從來縱富。
魏妝奚落地氣笑起來:“是極了,大人馬上要當公主駙馬,人飴淳都說了,待賽事結束便當場求請賜婚。尚了駙馬,三哥富貴榮華,的確更不在乎這十大莊押注了。但你的紅知己鶴初先生,憑什麼就慘了,要為你一己報復之私而虧損良多。”
王吉……這小子,幾時被套了話!
只王吉現下還是十幾歲頭書,這人里卻麻利明心腸,再加艷灼目,誰人輕易能敵。連皇帝和自己的私下口風,竟都被算計出來。
謝敬彥心下寵怪無力,不甘示弱道:“彼此彼此,那梁王與你舊難忘,怕是賽事結束,魏妝也要當上側妃了。府皇室宗親,總歸比區區謝侯府要好!”
第60章
魏妝也沒能料到這一出呀, 開局竟面臨賜婚做梁王側妃。就只想從高綽賺一筆大錢,以解心頭之氣,可不打算陪他日后五馬分尸。
然而謝敬彥五十步笑百步。前世到底有做擋箭牌, 親事是謝老太傅臨終前囑托,忤逆不得。如今自己與他退了婚, 董妃母咄咄人,皇帝還公然在壽宴上表明了支持, 他也休想好到哪里去!
書房里的燭火跳躍著,兩人互相對看一眼。隔了十多年影復如初的模樣, 都那般的鮮活閃亮。只那閃亮在瞬間燃了剎那, 又立時黯淡地瞥開。
其實都心知肚明有個最好的辦法,立刻就能迎刃而解。
魏妝卻又不甘,無意二嫁前夫。著男子半側肩的雋雅坐姿, 發現他眸里的亮也已斂藏不見了——的確, 既然怪前世對他刻薄、冷淡晾他, 何必再次捆綁一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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