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是唯一正版……
落針收針, 顧知灼在拂袖的同時,把銀針放回到袖袋的夾層裏。
悄無聲息。
“放開朕!”
皇帝甩開謝應忱。
謝應忱順勢松手,言不由衷道:“您小心。”
皇帝氣急敗壞地指著顧知灼:“來人!”
禮親王著氣, 拉著皇帝的手指頭,指向自己。
他的口不住起伏, 把皇帝的火氣移回到自己的上來:“您要想殺, 您就殺。先帝命臣為宗令時,叮囑過臣好生看顧謝氏子孫,臣奉先帝命,這些年來從不敢懈怠。讓一個生子主東宮,讓謝家子弟奉一個生子為主,讓全天下俯伏在一個生子的腳下, 絕無可能!您執意如此,臣寧願一死告先帝在天之靈。”
“皇上,請三思。”
宋首輔率先跪下,其他人也紛紛跪倒在地, 連衛國公和晉王也不例外。
滿殿中, 黑的跪下一片人。
無論是因為大義,禮法,還是各自暗懷的心思, 他們都不願意儲君之位定得如此草率。
“皇上,請收回命!”
所有人一致同聲,聲音響徹了整個大殿。
侍和宮們早已跪得麻木, 頭垂得越來越低, 他們連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哪裏還顧得上誰當這儲君。
大皇子他們悄無聲息地進去,跪在了最後頭。
“一、二、三……”顧知灼在心中默默數著。
“好, 好啊。”
皇帝怒火騰騰地往上冒,若兒死了,他只是想要厚葬。為什麽全都要來忤逆他!?
一想到若兒死在了他的懷裏,皇帝的心跟刀絞似的,疼的厲害。
當年是他去江南接的親。
要是在那個時候,他大著膽子忤逆父皇,不讓嫁進鎮國公府就好了。咦,他為什麽願意放手?他那麽喜歡……等等,他好像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在什麽時候對若兒心的。
皇帝了眉心,想不起來也關系,若兒待他一心一意,而現在,死了。
都是因為他們!
皇帝抖著手指,一個一個指過去,最後又定在了禮親王的上。
“拖……”
他昏沉沉的晃了晃腦袋,左右搖擺,如同喝醉了。
“拖下……”
眼前霧蒙蒙的。
他的眼睛不太好,時不時會看不清東西,他沒有在意,擡袖了眼睛,然而黑影并沒有消失,不但如此,他的頭還像是墜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
“打、打死。”
顧知灼:“九、十……”
皇帝雙一,頭朝下摔了下去。
“皇上!”李得順驚呼著撲了過來,用接住了他,兩個人摔作一團。
李得順的後腦勺磕到地上,不停地在滴,他費力爬起來去攙扶皇帝,怎麽拉都沒有反應。
皇帝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李得順嚇壞了,口而出地喊道:“皇上?”
宋首輔膝行上前,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
剛剛經歷過禮親王的急怒中風,宋首輔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皇帝不會是中風吧?!
宋首輔高聲喊道:“太醫!!”
太醫們連滾帶爬地過來,太醫正趕了脈,又接連施針。
顧知灼的口一陣炙熱的翻滾,咽下了口中的腥甜,自以為沒有出任何異樣,下一刻,謝應忱住了的手。
顧知灼撓了撓他的掌心,示意自己沒事。這一針僅僅只是加快了他的氣翻滾,讓他怒極攻心暈厥過去而已。皇帝本就在急怒的狀態下,連脈象也不會有任何端倪可尋。
謝應忱牽著走出擁的人群,又讓人的把禮親王也扶了出來。
禮親王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五味雜呈。
在皇帝撅過去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裏竟有一種慶幸和釋然。
華章宮裏糟糟的,悉悉索索的響聲不斷。
陸續趕到的大臣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覷,四下打聽。
謝應忱目視太醫行針,意味深長地說道:“叔祖父,皇上病了。”
“是啊,皇上是病了。”禮親王一開始沒有聽明白,語氣沉沉地重複了一遍,但跟著,他心念一,回頭看向謝應忱。
謝應忱坦然與他目對視,說道:“病了,就應當好生歇著,不可再勞。”
禮親王久久沉默,他聽懂了謝應忱的意思。然而,他對皇帝失是一回事,背君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爺,”顧知灼淺淺一笑,仿佛在閑話家常般說道,“我今天本來是想去買太湖石的,結果掌櫃說他們要關店,連鎮店之寶商大家的假山都賣給我了,商大家果真不凡,那座假山我太喜歡。就是東城的正木閣,您聽說過沒?是一家老鋪子了。”
“記得。”
前朝未年,群雄割據,太|祖在打下京城前,京城已經在五六個人的手中轉過了,十分蕭條。後來,太|祖皇帝親自給幾個有名的商賈寫信,讓他們把鋪子開到京城來,并保證了安全。正木閣背後的吳大東家就是其中之一,如今京城有近百個鋪子是在他名下的。
正木閣就是其中之一。
禮親王吃驚道:“正木閣要關門?”
顧知灼輕嘆:“吳大東家生怕接下來,會如前朝末年般,戰四起。”
禮親王愕然失,張了張。
皇帝不是一個有天賦的君王,與廢太子有著天壤之別,他在位六年,沒能延續先帝帶來的升平之勢,反而讓大啓出現了頹勢。
不然,也不至于因為季氏,就讓吳大東家心生退意。
這些大商賈最是懂得審時度勢,他們看出了衰敗之兆。
前朝有兩百餘年的國祚,有如一頭巨獅,只會慢慢步死亡。而大啓如今剛剛三代君王,傾覆只需要頃刻間。
顧知灼點到為止,笑了笑:“您小心著別太勞累,若再病倒,就難救了。”
禮親王的臉上不住地變幻著神,數息後,他長嘆了一口氣,眼中帶著一抹決絕,緩步走了過去。
“皇上如何了?”
太醫施完了一套針法,聞聲稟道:“我已經為皇上施了針,可以先挪去殿,我們幾個再給皇上會診。”
禮親王吩咐侍把皇帝擡進去,李得順也跟著起來,還沒站穩又摔了下去,染了一地。禮親王吩咐人把他帶下去太醫包紮,并道:“忱兒,晉王,衛國公,宋首輔,你們幾個與我一同進去。其他人留在外頭,皇上需要靜養。”
禮親王是先帝還活著的兄弟中輩份最長的,又是宗令,一向公正嚴明,在宗室中說話相當有份量。
季南珂站在角落裏,聞言見謝璟還沒有回來,急得攥了帕子。
大皇子猶豫了一下,沒敢跟進去。
侍們輕手輕腳地安置好了皇帝,太醫正跪下再次診脈。
禮親王問道:“皇上是中風嗎?”
“是怒火攻心……”
“怒火攻心引起的中風?本王知道了。”
禮親王起伏不定的心緒在說話的同時漸漸平靜下來,嘆道:“本王也中過風,太醫當時說,中風得好生休養,萬不可再勞神怒。”
“皇上近日也著實費了心神,大喜大悲,難怪年紀輕輕,就病了這樣。”
額?
宋首輔等人一致看向他。
謝應忱恰到好的附和道:“叔祖父說的是,皇帝不能再勞了,保重龍要。”
太醫正直哆嗦,差點不準脈。
宋首輔心思通,他捋了捋胡須,第一個應聲道:“難怪皇上方才會胡言語。晉王爺,你說呢?”
晉王難得和宋首輔意見一致,他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如此,皇上是中風了啊,聽說中風是會糊塗的,也是臣等不夠恤。”
長風真人說過,季氏死得突然,反而加深了皇帝的執念。看此形,他若是非要一意孤行立一個生子為太子,只怕誰都攔不住。
晉王已經決定投向三皇子,怎麽能接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個儲君來。
皇帝還是先病一病吧,三個月後再說。
瘋這樣,還是讓人不了的。
“皇上。”衛國公抹著淚,哭得不能自已。
皇帝側的手指在瘋狂的抖,他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麽,然而,有如了萬鈞巨石彈不得。
朕沒有中風!
沒有!
衛國公注意到了錦被下頭有輕微的靜,他地給皇帝把被子拉拉好,哽咽道:“皇上,您一定要好生休養,快點好起來,臣等才能放心。”他說著,眼淚不住地往下落,滴在了錦被上。
皇帝拼命想要睜開眼睛,想要把禮親王這個臣賊子拖下去,打死。
“對了。”禮親王瞇了瞇眼,問道,“太醫正,你剛剛說,皇上是什麽病?”
太醫正的心跳得更快,仿佛快要從腔裏跳出來了。
“你們千萬別斷錯了。你們沒有救活皇貴妃,皇上是不是說要你們活殉?”
活殉!
太醫正心裏的恐懼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父皇!”
謝璟去文淵閣了閣後,還去了一趟鸞宮,遲了一步趕回來。
一踏進含章宮,他聽說皇帝昏了過去,立刻闖了進來。
他奔到皇帝榻前,看著氣息的微弱的皇帝,焦急地問道:“太醫,父皇怎麽樣了?快說啊!”
他們沒有誤診,憑什麽要為了皇貴妃去死?太醫正咽了咽口水,說道:“殿下,皇上大喜大悲後中風了,需要好生休養。”
中風?謝璟搖搖墜,不敢置信。
大喜大悲。是為了季氏吧,呵呵,為了季氏。是珂兒害的。
朕沒有中風!沒有。皇帝的結了,發不出一點聲音。他不能彈,不能說話,難道是真的中風了?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著他。
“請幾位太醫留在這裏,好生照顧皇上。”禮親王嘆道,“我大啓江山,千秋萬代,皇上務必要好好保重子,不能勉強。”
太醫正打了個激靈,躬應道:“是。”
其他太醫也趕忙應是,還讓他們伺候皇上,是不是表示,暫時可以不用為皇貴妃殉葬了?
“殿下,太醫們還要為皇上診治,我們先出去再說。”
禮親王向他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把他帶了出去。
謝璟恍惚地跟著禮親王出去,又呆呆地聽他向宗室和臣子們說了皇帝中風病倒。
皇帝是不太靠譜,可是突然倒下,還是讓人心裏格外的沒底,中風可大可小,像禮親王中了風現在跟沒事人一樣的太了,中風臥床不起,甚至死了的才是正常。
皇帝還沒有立太子!所有人都一致忽略皇帝親口說要立顧琰為太子的事。
國無儲君,必生大。
謝應忱擡了擡手,四周同時噤聲。
他走到主位,面向衆人,含章宮中只餘下了他一人的聲音,“範尚書,關于季氏的葬禮,皇上因為中風腦子有些糊塗,先前說的那些不用理會。”
季南珂沖上前一步,道:“皇貴妃的葬禮儀制是皇上親口定的,你有什麽權力說廢就廢。”
“璟堂弟,你的人,自己管好了。”謝應忱淡聲道,“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謝璟面難堪,他從背後抱住了,強地說道:“你先跟我出去。”
他幾乎沒了憐香惜玉之心,半拖半拉地把扯了出去。
“你無無職,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謝璟站在廊下,冷聲道,“連母後都不會隨便。”
“那呢?”
季南珂憤憤不平地指著裏頭,顧知灼站在一衆臣子最前邊,泰然自若,一儒,珠釵環佩,也毫不會格格不。
“……“
謝璟嗓音有些微,說道:“顧大姑娘在三天前正式從顧世子手中接過千機營,朝廷冊封,如今是一營主將。”
“是有資格站在金鑾殿上的。”
“你拿什麽和比?”
季南珂啞然失,突然驚覺,他的目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專注地落在自己的上了。
一把抓住他的袖:“你得給姑母爭到這個追封。”
謝璟沒有答應他,又走了回去,季南珂剛想追,就被侍們攔下了。
只能像個下人一樣,站在外頭,看到範恒撿剛剛被皇上丟掉的折子,重新呈了過去。範恒額上的漬幹涸,襟上還殘留著點點鮮。
他欠道:“王爺以為,皇貴妃的葬禮該如何來辦。”
謝應忱接過折子,沒有看,只問道:“皇上可有祭告太廟?”
皇貴妃為副後,其冊封和尋常妃嬪不同,需要皇帝親自去太廟祭告。
範恒:“無。”
“可有金冊寶印?”
“還沒備好。”
“可有冊封禮,向帝後六肅三跪三叩頭?”
謝應忱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重。
範恒依然搖頭:“無。”
謝應忱把手上的折子隨意往地上一扔:“既如此,為何葬禮是按皇貴妃的儀制?”
範恒怔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宋首輔強忍住笑,對著範恒說到:“老範,你糊塗了。沒有冊封禮,也沒上玉牒,哪裏是什麽皇貴妃。一個無名無份,伺候過皇上的民婦而已。”
“既然沒有位份,哪裏還需要禮部專門為準備葬禮。”
讓舉國服喪,配嗎?
宋首輔說道:“季山長不是還在午門嗎?讓他過來把季氏領回去就是,夫家出了放妾書,未嫁之理該歸宗,該如何安葬是季家的事。禮部最近很空?連一個民死了都要管?”
範恒頓時反應了過來。
對對對。沒有冊封,皇帝也還沒來得及下明旨追封,那麽季氏就只是季氏。
範恒連聲道:“是臣糊塗。”
禮親王出了一個欣的目,讓季山長把帶走,既可以解決如今的難題,也能安定民心,平息士林的怒火,一舉兩得。
大公子不愧是先帝一手教養出來,輕而易舉地把這個大問題解決了。
晉王瞇起眼,借著季氏的事,謝應忱直接把群臣的注意力從皇帝“重病”拉了回來。
他在不知不覺中占據了主導的地位。
不妙。必須得盡快定下儲君,否則三個月,足以讓謝應忱羽翼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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