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136章 是唯一正版……

作為樂伎, 無論客人說什麽，們都得充耳不聞，更不能在客人說話的時候任意, 或發出彈唱以外的靜。

顧知灼微挑眉梢。

今兒一次斷弦，一次失聲。

連著兩次失態, 實在有些異于尋常。

歸娘子垂眸, 羽睫微。

“怎麽了。”顧知灼接過阿嫵遞來的白巾，“你認識那個？”

孫添壽在這兒當小二，許是見過？

“奴家是想起了一些事。擾了姑娘們的雅興。”歸娘子欠了欠，一雙目水霧霧的，讓人不忍苛責。

”顧知灼幹了手，問道：“可以說說嗎？”

歸娘子眼尾輕挑：“姑娘若是願意聽, 沒什麽不方便的。”

把琵琶靠在肩上，說道：“姑娘有沒有聽說過，借運。”

啊？

顧知灼搖搖頭，拜的是正經的道門, 對這種邪門歪道了解甚。

就算是季南珂, 借了顧家的氣運和功德，也只是因為天道的偏幫，而非人力所為。

“怎麽借？”

“奴家到京城前, 在不地方賣過唱。”歸娘子娓娓道來，“有一年在路經某地時，聽聞過一樁奇事。”

“當地有一位姓喬的老爺, 短短十年, 從一介乞丐了數一數二的富商。有一回，喬老爺宴請時，喝多了, 無意間說，自己是借了運。”

“他說，為人之魂，魂中含有氣運，以為引，能借人氣運。”

謝丹靈聽得張，拉住顧知灼的袖。

“後來，他的這些話讓人聽了去，去報。結果府從他府裏找到一個暗室，裏頭有十來，全是八歲到十歲的孩。這些孩是被放幹了後死的。”

謝丹靈雙目圓瞪，心撲通撲通的跳，忍不住道：“這是真的？”

歸娘子笑著搖頭：“奴家也只是聽說而已，亦不知是真是假。方才姑娘提到小被人放過，奴家忽而想起了這件事。”

“後來呢？”

“後來奴家就不知道了。”

好吧。謝丹靈耷拉下肩膀，靠在椅背上，心念一道：“上回星表哥來的時候，就遇上過有人借壽。”

顧知灼苦思冥想：有這回事嗎？

“他們上回來京城的時候，星表哥在路上撿到了一個繡得很好看的荷包。”

“星表哥為什麽會去撿荷包？”

“不知道。這不重要。”謝丹靈一揮手接著往下說，“荷包裏頭有一個小銀錁子，還有一張紙。紙上寫著，拿錢借命，借十年。舅母當時怕極了，帶著星表哥跑了好幾家道觀，又是布施，又是求平安符什麽的。”

謝丹靈說著，掩笑道：“你還記不記得，星表哥有大半個月，上都掛滿了符。你壞死了，哄他穿了件綠袍子，咱們笑話他掛得跟太清觀門口的古柏一樣。”

唔。不記得了 。顧知灼一臉茫然，有這麽壞嗎？

不過想想，穿著綠袍子，還掛滿了符。真的好像那棵古柏。顧知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得雙肩直抖。

謝丹靈用手指點額頭：“你記真差。本、我說了的，肯定沒錯！”

是是是。

顧知灼連連點頭。

這麽說來，是有人也聽過類似的傳言，從牙婆手裏買了回去放借運？

指尖輕叩著八仙桌，冷聲道：“就算是借了運，富貴一時又如何，終究會有因果報應。”

謝丹靈用手肘撞了撞顧知灼，悄道：“你去跟忱堂哥說說，讓他催催京兆尹。哪個牙婆買的人，又賣給了誰，肯定能查得出來。京兆尹只拿俸祿不幹活嗎？”

“好。”

牙好查。

私牙多是從拍花子的手裏買賣良民，不一定能查到。

歸娘子哪怕只是一個不經意的擡眸，桃花眼也似有水波漾，脈脈含。

不不慢地開口道：“弦換好了，奴家再給姑娘唱一曲。”伴隨著略微上挑的尾音，的嗓音婉轉，如風輕揚。

們應聲後，撥弄起琵琶，重新換了一首，是謝丹靈喜歡的才子佳人系列。

謝丹靈聽得更加迷。

等到晴眉和瓊芳們回來，歸娘子唱完了第三首，表姐妹倆也吃得差不多了。

晴眉稟道：“姑娘，把人安頓好了，那個小二勤快的很，一去就到找活幹。鄭四公子安排在學的管事相當滿意。說好了，白天他繼續在這兒上工，晚上去學幫忙。學供他們兄妹一日二食和住宿，每月再給他一吊錢。”

“瓊芳把藥也送去了，告訴了他們怎麽煎。”

“喜子說，被爹賣了以後，買的人給了一杯水，喝完後什麽也不知道了。”

顧知灼頷首。

說完了正事，晴眉掩一笑，又道：“奴婢回來的時候，遇上了正木閣的夥計，您買的太湖石已經送到辰王府了。”

顧知灼愉悅道：“我一會兒過去瞧瞧，有沒有磕破破什麽的。”

這倒是。

謝丹靈催促著趕去，賊兮兮地笑道：“我就不過去了。你一會兒自個兒回來。”

顧知灼了一下的臉頰，臨走前，笑問了一句：“歸娘子，你現在還去天熹樓嗎？”

“去。” 歸娘子吐氣如蘭，緋紅的面紗飄，“奴家如今逢單在這兒，逢雙會去天熹樓。”

“那我們下回去天熹樓找你。”

謝丹靈也是這麽想的：“天熹樓更加雅致，歸娘子，你是哪兒人？我聽你話說的很好。”

“我在雍州出生，自離家，四海飄泊，也是這兩年到了京城的……”

歸娘子的聲音漸輕，顧知灼把瓊芳留了下來，只帶了晴眉一起。

大街上的人早已經散了，各自忙碌。顧知灼正要上馬，一個老婆子忽然顛著腳跑過來，給塞了個梨。

“給。姑娘，您是善心人。”

顧知灼眉眼彎彎，一口咬下，甜甜的梨湧口腔。

見一點都不嫌棄，老婆子笑得開懷。

“姑娘，你嘗嘗這個。”

又有個嬸子笑著塞了包子過來，顧知灼咬了一口是豬油渣菜包，誇道：“好吃。”

“姑娘，這個絡子給您……”

“還有這個。”

沒一會兒，顧知灼的手上就被塞滿了，全都是一些吃食，或者梳子之類的小玩意，都快拿不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街尾，終于再沒人過來。顧知灼松了一口氣，看著手上的東西，愉悅地彎起角。

顧知灼吃完了梨子又吃了一個包子，其他的實在是吃不下了。

晴眉給撐開馬背上的布袋子，把這些它們都裝進去，吃食什麽的也都用油紙包好。

晴眉湊趣道：“奴婢聽說，這孫添壽打小就出來幹活，賺錢養妹妹，從前是把妹妹背在背上的，這附近的街坊，打小看著他們倆長大。”

“奴婢幫著找人的時候，好多街坊也都一塊兒去了。”

顧知灼把東西都裝好，掛在馬背上，上了馬後說道：“你說說怎麽找著人的。”

晴眉也跟著上馬，一邊走和一邊說。

“奴婢是先跟著孫添壽回了他家，就在前頭不遠的小巷子拐進去就是。屋裏只有他賭鬼爹在，喝醉了人事不知……”

晴眉後來是悄悄用了東廠在這一區的暗線，才能這麽快找著人的。

“幸好。再晚半個時辰，神仙都難救。”顧知灼笑道，“辛苦你了。”

晴眉彎了彎眉，說道：“姑娘，巷子裏不是還丟了三個娃娃嘛，後來街坊跟他們說喜子找著了，讓他們也去找找孩子，他們才說了實話。不是被拐的，也都是賣掉的。生怕別人說他們賣兒，才說走丟了。”

“還義正言辭說什麽，等日後賣到大戶人家，當上丫鬟，就是副小姐，可比跟著他們福。”晴眉冷笑，“在他們的裏，被賣了，是去榮華富貴的。”

能賣進大戶人家的，是運氣最好的。

可大戶人家都有家生子，哪會隨便在外頭買人。

大多數的下場都不會好。

“那三個找著沒？”

晴眉搖頭：“和喜子一樣，都是賣給了私牙，聽說私牙會多給點銀子。”

越說越氣：“這群人真是糊塗，和他們說喜子差點讓人放幹死了，他們也說是喜子運氣不好。他們家閨現在鐵定是在福。”

“哪裏是糊塗，裝的而已。”顧知灼著玉獅子的鬃，“你接著說。”

“喜子的賭鬼爹聽說喜子找回來，關了門不讓他們回去，以免牙婆來找他要錢……奴婢差點想把他揪出來打一頓。”

“還有……”

說著話，很快就到了辰王府。

剛過了未時，這個時辰，謝應忱還沒有從衙門回來。

不過，這并不重要。

顧知灼門路地從角門進了王府，隨手一丟韁繩，讓玉獅子自個兒去馬廄吃草。

也不需要有人招呼，自在地了管事太監張平過來，問他新送來的太湖石放在哪裏。

“暫且都搬到了池塘邊上，您看看要挪哪兒，吩咐奴婢便是。”

府裏的太監都是當年廢太子用的舊人，年紀有些大了。

“我先瞧瞧，你腳不方便，走慢些。”

張平笑得臉上跟開了花似的，尖細著嗓子道：“您上回給奴婢的膏藥好用的很，已經不痛了。如今奴婢走路利索著呢。”

他這兩條，是為主子服喪，在冰天雪裏跪傷的，這些年每到變天就痛得厲害，尤其是晚上，痛得本睡不下去。顧大姑娘膏藥簡直神了，了兩天，不但不痛，連膝蓋都能彎了。

顧知灼莞爾笑道：“讓我瞧瞧你走得有多利索。”

張平在前帶路，故意走得又快又穩。

走過青石板小徑，顧知灼遠遠就看到兩塊太湖邊孤零零的立在那裏，把周圍的景致襯得更加蕭條。

哎。

顧知灼忍不住嘀咕起來，明明還是夏季，這麽大個園子怎麽就能做到除了野花什麽都沒有呢？不過好歹池塘裏有幾尾魚了，是新買的。

顧知灼很容易滿足，愉悅地彎了彎眼。

繞著太湖石轉了兩圈，全好好的，沒有磕著著。

買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要放哪兒了，便道：“前日我讓人送了竹子來……”

“都按您的吩咐栽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把這一塊挪到竹林那裏去。”顧知灼吩咐道，“還有一塊，先放著，過幾日我再讓人搬個亭子來。”

這塊太湖石長得特別好看，從側面看過去，似有一只仙鶴展翅立在石上，顧知灼打算搭一個觀景亭，再把太湖石搬過去。要在觀景亭上種紫藤，擺上石燈籠，再養些鳥兒。

顧知灼一點也不把自個兒當客人，指使人指使的習慣又自然，張平連連應是，忙忙碌碌。

他請了顧知灼坐下，又去招呼使太監過來搬太湖石。

這些太湖石相當的重，休沐在府裏沒出門的秦沉聞訊也跑過來幫忙。

三天前，秦沉正式調進了千機營，任校尉，休沐後就去上任。

“挪哪兒。”秦沉挽起袖子，躍躍試。

“挪去竹子那兒。”

顧知灼買的墨竹，是直接移栽過來的新竹，栽在了府邸的東北面。

把一塊太湖石搬過去後，興致地吩咐著他們左挪挪，右移移，又跑前跑後地去看，吩咐著再往後挪三寸。

秦沉抹了一把汗：“哪兒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顧知灼理直氣壯地說道，“你看啊，從這裏看過去，這塊石頭像不像是貓撲蝶？”

秦沉兩眼呆滯：“哪像了？”

“你往這兒看。”

秦沉回首看，更呆了：“哪兒像了？”

哎。

“你把左上角的突起當作是貓兒的爪子，孔的位置是貓眼……”

謝應忱一回來就聽說來了，見被秦沉氣得不行，笑著提醒了一句。

秦沉：“……”表更呆了。

哪兒像了！？

“公子。”見他回來，顧知灼的眸驀地就亮了，像是點亮了萬天星辰。

蹦蹦跳跳地跑過去，隔著三個石階就往下蹦，謝應忱呼吸停滯了一拍，連忙上一步張開了雙臂。

顧知灼穩穩地蹦到他懷裏，仰臉沖他笑，笑意從的臉上一直彌漫到他的心底，又漸漸暈開。

淡淡的馨香縈繞在他的鼻尖。

“對牛彈琴，咱們不理他。”

“我帶你去。”

顧知灼拉著他袖，三階石階當一階，一跳就上去。

“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顧知灼擡頭看了一眼天，問歸問也不需要他答，拉著他去看，“太湖石放在這兒好不好看？”

“好看。”

“你沒用心看。”

于是，謝應忱很認真地繞了一圈看：“竹林裏再讓人搭一個天棚，可以納涼賞景，你要不要秋千？”

“要。”

“我給你搭。用竹子搭，和周圍的景致更加相稱。”

謝應忱眼中的溫都快溢出來，瞳孔中只映著一個人。

這些日子，夭夭讓人搬得好多東西來，沒來得及擺弄就先堆了一園子，府裏一天比一天更有熱乎勁，仿佛回到了當年，爹娘還在的時候。

自從東宮散後，從京城到涼國，再從涼國到京城，他終于又有家了。

“這裏再搭一個三層的天閣。”顧知灼說道。

“好。”

顧知灼許願道：“我還想要一座觀星樓，師父教我觀星，好玩極了。”

謝應忱牽著手，往竹林裏走。

他略帶薄繭的手指過的臉頰，從頭頂拿起一片竹葉，低沉的嗓音輕聲哄道：“搭在西北角好不好。”眼神中洋溢著令人絢目的笑。

兩人漸漸走遠。

秦沉蹲在太湖石旁，從下往上看，蹲了好一會兒，扭頭指著太湖石對剛走過來的懷景之問道：“老懷，你看像什麽？”

懷景之瞇了瞇眼：“貓戲蝶。”

秦沉：！

到底哪裏像貓了？

為什麽就他看不出來？

懷景之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平平無奇的臉上罕見地出了一抹同。

明明一句話都沒說，秦沉分明從他的眼裏看出了兩個字：你瞎。

懷景之默默地回過臉，擡步走進竹林。

“等一下。”

秦沉扯了一把他的袖，擡了擡下道：“你看那兒，你說說，你現在過去合適嗎？”

沒見自己和晴眉都特意避在這裏嗎。

他語重心長道：“老懷呀，公子討個媳婦不容易。”

懷景之晃了晃手上的折子：“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