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順妃就懂了。

這天晚上，又是顧姝兒在辰乾殿陪伴皇帝。

次日晚，再次日晚，都是。

以前緋晚住的暖閣，現在住著顧姝兒。

和皇帝兄妹相稱，每天在三宮六院四逛，和這個聊天，和那個吵架，找宮踢毽子，跟侍猜拳，跑到太醫院看醫講學，還到侍衛值房研究人家墻上掛的刀劍。

一時間，宮中都是的影子。

都是的傳說。

緋晚這個剛晉封的皇貴妃的風，被完全遮蓋住了。

一晃，正月過去了。

連宮外都開始流言紛紛，鎮國公府送了一個親戚家的孩進宮，迷住了皇帝，導致皇帝傷遲遲不好。

緋晚的臉經歷了皮、結痂，痂也漸漸落之后，漸漸恢復了容貌。

這期間并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宮里的目都被顧姝兒吸引了，窩在順妃后院養病的皇貴妃，反而了不起眼的存在。

這是顧姝兒給緋晚帶來的好。

這天，緋晚到晏后宮里去請安。

冬末的寒冷中，多了幾春天的氣息。大服穿不住了，緋晚一茜桃夾棉襖，袂繡著初綻杏花紋樣，同面紗上繁復的枝蔓遮蓋了容，人忽略的臉，只為這致嫵的裝扮吸引。

“妹妹一進門，好似春風撲進門，真好看。”

晏后見面就打趣。

緋晚笑著行禮，坐在晏后下首：“姐姐今日沒怎麼打扮，上不爽快？”

晏后的小日子就在這幾天，“正是呢，上不爽快，心里也不爽快。”

“太醫來開藥調理調理如何？《婦金方》上說，婦人行經之前，氣淤塞，志隨之浮悶，易怒易悲。姐姐，這是常事，你慣用的太醫知姐姐質，開兩副藥吃下去，便好了。”

晏后嗤地笑了一聲。

“心病還需心藥醫，事不解決，太醫也沒用。”

話音一落，殿里響起腳步聲，顧姝兒刷一下掀開簾子出來，眼圈紅紅的，淚閃閃的，顯然剛哭過。

“我早說過，我進宮是來玩的，不是來當嬪妃的，你們偏不信。外頭人怎麼說，任他們說去，正不怕影子歪。沒想到，我倒了你們的心病了！既如此，我反正也在這里玩膩了，這就離開皇宮，省得天天有些人看我跟眼中釘似的！”

“姝兒，姝兒你要翻天不！你怎麼敢這樣跟皇后娘娘說話！”

顧姝兒后搶出一個蔥綠服的婦人，匆匆抹干凈眼淚，到晏后跟前跪了。

“皇后娘娘別跟一般見識。都怪妾，不該讓進宮來！妾這輩子都沒法向皇后娘娘贖罪，妾……”

晏后讓婦人起來，“不怪你，嫂子。這是皇貴妃，你先見過。”

原來這就是顧姝兒的姐姐，晏后的堂嫂？

緋晚了禮，給了對方見面禮。

彼此寒暄客套的時候，顧姝兒已經沖出去了。

沒一會便回返，手里提著一個包裹，“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皇后娘娘，那我今天就跟姐姐出宮，一切都算我的錯好了，你跟我姐姐多年的，不必為了我變得尷尬。”

婦人合掌念佛：“謝天謝地，你肯跟我走就好。”

甚至顧不得失禮，立刻就帶著顧姝兒離開。

晏后也是不得送走大佛，沒留人。

“嫂子且去，本宮這里還有些吃用東西給姝兒，回頭讓人送到你家里去。”

誰知，姐妹兩個剛走到院子里。

就被前來的宮人攔住了。

“顧小姐，陛下召您即刻見駕。”

“我要離開了，不去了，替我跟陛下說聲再見。”

宮人直接跪了：“顧小姐，請您心疼心疼奴婢幾個。今天要是請不去您，我們都要挨板子！您就算要出宮，好歹跟陛下當面說一聲，別連累我們這些可憐的奴婢罰，求求您了！”

這也算是拿到了顧姝兒的短。

這些日子在宮里，十分同底下的宮人，很多次出手助人救人。

顧姝兒皺著眉頭，猶豫又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你們起來，我不讓你們挨板子便是。”

去應召見駕，姐姐哪敢攔，只好接了包裹，任由去。

姐姐返回鳴殿里，惴惴等候，這一等，就是大半天。

緋晚從鳴宮離開許久了，忽然聽到前頭傳旨。

說顧氏純善嘉，侍疾有功，破格擢為從二品昭儀，封號“靈”，賜住承明殿，特知曉六宮，嬪妃和睦。

順妃聽了旨，很快來和緋晚分。

臉上滿是愕然。

“將近一個月沒靜，還以為真就一直當義妹，以后封個郡主公主罷了，怎麼會突然……”

論家世，論姿，論才能，顧姝兒哪一樣都沒有特別出眾。

卻直接封了從二品。

這什麼事！

緋晚道：“木已舟，姐姐準備賀禮吧。”

順妃嘆氣：“也只能如此。嬪妾牢幾句罷了，以后還得跟相。”

便也不耽擱，就回自己殿里去準備賀禮，沒多久打發人送到承明殿去了。

順妃在禮數上總不錯。

緋晚也備了一份賀禮，中規中矩，符合皇貴妃的份。

不過，隨著賀禮，還附了一封信。

這天晚上，已三更，緋晚的院門被人敲響。

“娘娘，靈昭儀來了！”香宜聽到門房稟報，十分驚訝。

不明白娘娘怎麼知道靈昭儀一定會來，一直等到深夜。

“請進來吧。”

緋晚早已備好了茶水點心宵夜。

顧姝兒進門，直接攆走了所有服侍的人，直直看著緋晚問：“你說可以幫我出宮，怎麼幫，你要是哄我騙我，明天我就去跟陛下告狀。他什麼要求都會答應我，別看你是皇貴妃，我也可以收拾你！”

緋晚請坐下說。

“陛下對你用強，自然心存愧疚，只要你的要求不太過分，他肯定會答應。但，不包括收拾我。”

“你……你怎麼知道……”

顧姝兒臉蛋和眼圈同時紅了。

是被皇帝強迫的！

可皇貴妃為什麼知道！

緋晚給倒了一杯熱茶，暖子。

“姝兒，你是個好姑娘，不該困在宮廷束縛一生。”

好不好另說，先夸一句，緋晚和談條件。

“如果半年后，你還沒有折服于皇宮的榮華富貴，我一定能幫你離開，讓你去找你的星辰大海。但在那之前，你要幫我三件事。”

顧姝兒死死盯著緋晚。

半晌，咬牙問：“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