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
溫晚站在半島酒店的大堂,手指無意識地挲著手機邊緣。
是的。
又重新回到了港城。
自從那次回到黎后,再沒見過周時凜,只偶爾從新聞上看到他的消息——周氏集團投資亞洲新人設計師基金,周氏價創新高,周時凜出席某慈善晚宴……
每一條新聞都看了,但從未聯系。
直到昨天,終于撥通了那個爛于心的號碼。
“周時凜。”開門見山,“明天下午三點,半島酒店咖啡廳。”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好。”
沒有問為什麼,沒有猶豫,就像他一直在等這個電話。
現在,溫晚看著酒店悉的裝潢,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這里是和周時凜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那時候的,從未想過自己會跟那樣一個人,展開那樣一段孽緣。
更沒想到,后來的他們會發展那樣……
“晚晚?”
悉的聲音從后傳來,溫晚猛地回神。
周時凜站在后三米遠的地方,沒穿西裝,簡單的白襯衫和黑休閑,頭發比上次見面長了些,整個人看起來和了不。
他沒靠近,像是在等允許。
“你來了。”溫晚說。
周時凜點點頭:“嗯,剛到。”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禮貌的距離,誰都沒先邁出那一步。
“要……去咖啡廳嗎?”周時凜問。
溫晚搖頭:“不用,去天臺吧。”
半島酒店的天臺,能看到整個維多利亞港。電梯里,兩人并肩站著,誰都沒說話。
溫晚過電梯門的反看著周時凜的側臉——他瘦了,下頜線更加分明,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長期睡眠不足。
“你最近……”
“你展覽之后……”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你先說。”周時凜道。
溫晚搖頭:“沒什麼,就是想問你最近怎麼樣。”
“還行。”周時凜笑了笑,“公司事多,但都理得過來。”
“聽說你立了新人設計師基金?”
“嗯。”周時凜點頭,“給有才華的年輕人一個機會。”
他沒說這個靈來自誰,但溫晚知道。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頂樓,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電梯,天臺風很大,吹了溫晚的頭發。
周時凜下意識抬手想幫撥開,又在半空中停住,收了回來。
溫晚注意到了這個小作,心里微微一。
“坐吧。”指了指角落的座位,那里視野最好,能俯瞰整個維港。
周時凜等先坐下,自己才落座,中間刻意留出了一段距離。
服務生過來點單,溫晚要了式,周時凜猶豫了一下:“熱牛,謝謝。”
溫晚挑眉:“還是不喝咖啡?”
“胃不好,醫生說的。”周時凜笑了笑,“現在學會聽話了。”
這句話像一把小錘子,輕輕敲在溫晚心上。
以前的周時凜,從來不會聽任何人的建議,包括醫生。
“周時凜。”溫晚突然開口,“我今天約你來,是有話要說。”
周時凜坐直了:“我在聽。”
“這三個多月,我想了很多。”溫晚直視他的眼睛,“關于我們之間的事。”
周時凜的呼吸微微屏住,手指在桌下悄悄攥。
“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溫晚一字一句地說,“但必須約法三章。”
周時凜的眼睛亮了起來:“你說。”
“第一,不監控。”溫晚豎起一手指,“我的行蹤、我的通訊、我的社,你無權干涉。”
“好。”
“第二,不干涉。”又豎起第二手指,“我的工作、我的友、我的選擇,你無權手。”
“好。”
“第三,不瞞。”第三手指豎起,“有任何事,直接說,不許騙我,哪怕是為我好。”
周時凜毫不猶豫:“好。”
溫晚皺眉:“你答應得太快了。”
“因為這三個多月,我每天都在想,如果你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該怎麼做。”周時凜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清晰,“答案就是——尊重你的一切決定,包括要不要我。”
溫晚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別過臉,看向遠的海平面:“周時凜,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
“什麼?”
“怕你只是一時改變,怕我們重蹈覆轍。”
周時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從口袋里掏出錢包,出一張照片推到面前——那是留在淺水灣別墅的照片,被撕兩半又粘好的。
“你看。”他指著照片上的裂痕,“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再怎麼修復,裂痕永遠在。”
溫晚盯著照片,嚨發。
“但裂痕不代表不能繼續。”周時凜繼續道,“就像這張照片,雖然粘好了,但我們都知道它曾經碎過——這才是最真實的。”
溫晚抬起頭:“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不保證以后不會犯錯。”周時凜直視的眼睛,“但我保證,再也不會用'為你好'的名義傷害你。如果我再犯,你可以立刻離開,我絕不糾纏。”
溫晚的指尖輕輕過照片上的裂痕:“周時凜,我們認識兩年了。”
“兩年零四個月。”周時凜糾正。
“這段時間里,你讓我不開心的次數比開心的多。”
周時凜的結滾了一下:“我知道。”
“但我還是想再試一次。”溫晚抬起頭,“不是因為原諒,而是因為……”
頓了頓,像是在尋找合適的詞。
“因為我們都值得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周時凜的眼睛亮得驚人,但他克制著沒有:“所以……”
“所以,我們可以試著從朋友開始。”溫晚說,“慢慢來,不著急。”
“好。”周時凜點頭,“都聽你的。”
服務生送來飲品,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不。
溫晚攪著咖啡,突然問:“那個推薦我去大皇宮展覽的人,是你吧?”
周時凜端起牛杯的手頓了一下:“嗯。”
“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知道你不會接。”周時凜笑了笑,“而且我說過,不會再干涉你的人生。”
“那為什麼還要做?”
“兩回事。”周時凜放下杯子,“不干涉你的選擇,不代表不能為你創造更多選擇的機會。”
溫晚挑眉:“這算什麼?曲線救國?”
“算……”周時凜思考了一下,“算我在學習怎麼正確地你。”
這句話讓溫晚的心跳了一拍。
“周時凜。”突然正,“如果我們要重新開始,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永遠不要為了我改變你自己。”溫晚認真道,“我要的是真實的你,不是委曲求全的你。”
周時凜怔了怔,隨即笑了:“好。”
“笑什麼?”
“笑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周時凜的眼里有,“這三個月,我最大的領悟就是——真正的改變不是扭曲自己迎合對方,而是學會用對方需要的方式去。”
溫晚端起咖啡杯,輕輕了他的牛杯:“那就……重新認識一下?”
周時凜會意,也端起杯子:“周時凜,32歲,商人,目前……正在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朋友。”
“溫晚,27歲,珠寶設計師。”溫晚角微揚,“很高興認識你。”
兩人相視一笑,灑在桌面上,照片上的裂痕在影中若若現,像是某種喻——
有些傷痕永遠不會消失,但它們可以為新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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