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大中午，太熾烈，孟九軼沿著小區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汗如雨下，又被用巾抹掉。

看從早上跑到現在，聞琪實在忍不住了，打著傘出來勸。

“這都跑了十多圈了，運夠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沒事，你先回，外面熱你別中暑了。”

孟九軼步伐未停，幾乎是在用跑步的方式自殘。

是剛愎自用，以為談嶼臣對有那種意思，可以拿著貌當令箭，實際上連都算不上。

以往在孟家的時候，無數次都在責怪莫如月，責怪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將生出來，可昨天的行為有什麼區別？

越想孟九軼恨不得弄死自己，灌鉛的腳跑得更快了。

再者，憑什麼就覺得談嶼臣會上鉤，任由予取予求。

外界都傳談家三爺風流倜儻伴不斷，喜好在石榴下打轉，但這兩次鋒，早該意識到這個人和他名聲迥異。

他那些似是而非的挑逗，八只是想讓聽話辦事，放的煙霧彈而已。

真的是瘋了，才會自作多。

帶著懊惱自悔，孟九軼二十多圈下來完全廢了，蹲在垃圾桶邊上，直接吐了出來。

聞琪忙把攙扶起來。

“我背你回去啊，覺你肯定中暑了。”

聞琪一步步往樓上走，孟九軼艱難睜開眼，看到憋紅的后頸，氣若游。

“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這幾年有過很多室友，但沒有一個會做完飯問要不要吃，會洗的一份水果，會將背上樓。

聞琪走得有些費勁。

“你肯定忘了。”

聞琪說大二那年出去做兼職，結果被人反坑了一千塊錢，就在車上一路哭回來，當時好狼狽，同車的人還以為是瘋子，站得都要離遠點。

“那時候只有你給我遞了包紙，我當時就在想，要是能和這個人做朋友就好了，可一直沒找到機會。”

公共衛生間不是聞琪租房的首選，還沒有節省到這樣的程度，但看到室友是孟九軼，便毫不猶疑定下來。

孟九軼愣住，沉默了好久。

已經不習慣理這樣的善意了，和人保持禮貌的距離，才是得心應手的。

落在側臉上，恍然間想起很多年前，也有個孩對說。

“孟九軼，我們肯定會為好朋友。”

臉上的熱度像是蔓延到了眼睛里，眼眶驀地發燙，什麼都沒說，把臉埋到了聞琪肩膀上。

**

周五的時候，孟九軼向公司請了一天假，最近有幾場電影宣傳承辦，時間本調不過來。

還是小桃拿休假和換的。

去醫院的時候，護士已經給章媽換好了手穿的服。

胖嬸和另外一個護工輕聲在耳邊安，讓別害怕，而從始至終都沒太大反應。

孟九軼就安靜站邊上，看被推進手室，看“手中”的燈緩緩亮起。

整個走廊空曠無人，安靜得幾乎能聽見的心跳，握口的山茶花吊墜。

歲歲，一定要保佑干媽。

手長達整整四個小時，門開時孟九軼立即迎上去。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手還算功。”

孟九軼松了口氣。

“但病人求生并不高，手并不能完全摘除的膠質細胞瘤，家屬一定要做好準備。”

醫生說完就離開，孟九軼將背在墻壁上，低著頭，垂頸的靠立姿勢。

聽得懂醫生的潛臺詞，目前不過是在拿錢續命。

幾個護士推章媽出來時，胖嬸趕忙迎上去，同時回頭猶疑看。

“孟小姐？”意思是問要不要一起。

孟九軼擺擺手，示意們去。

手機這時發出震，打開一看，是莫如月發來的信息。

【這周要不要回來，又快一個月了，你爸也在問你。】

大概是上次孟九軼沒給什麼好臉，所以先發短信。

孟九軼這才反應過來，都一個月了。

醫院這面的護理胖嬸們幾個面面俱到，不需要孟九軼再忙什麼。

第二天下午，回了趟孟家。

本以為馮嵐會來孟宅，提及婚事給添堵，誰曾想莫如月說這兩周都不見的蹤影。

在飯桌上聽及馮冉聊天，才知道談凱犯事惹惱老太太，連帶著馮嵐這個當母親的，都被老太太以不會管教為由，送去新南島罰閉反省三月。

新南島是談家的私人島嶼，早在上個世紀就已經被談老爺子私人購，因為老太太信仰問題，島上有專門的基督教堂。

馮嵐這次送過去和吃齋念佛無異。

孟九軼懷疑這里面是不是有談嶼臣的手筆，轉念又立即否認。

那晚求著他幫忙都冷嘲熱諷的，怎麼可能有這麼好心？

馮嵐不在，應付孟父就容易多了，多次被問及和陳蕭然相如何，孟九軼幾句話敷衍過去，表示還在了解，實際上早在微信里明確拒絕了對方。

陳蕭然后面發的消息，孟九軼都沒有再回。

本以為這門婚事會被掐死在搖籃里，沒想到第二天就在孟宅見到了陳蕭然。

那時孟音彤已經從國外回來，面對份正統的孟家大小姐，陳蕭然極盡紳士，幾句話將逗得咯咯笑。

隔著屏風，聽到門廳傳來的笑聲，孟九軼腳步一僵。

孟太太轉頭看見，“你這孩子怎麼不回蕭然消息呢？還讓人家上門來找你。”

陳蕭然笑著替解圍，說大概是沒看到。

“中廣大廈樓下我盤了個酒吧，今天正好開業，所以想接九軼去玩玩。”

中廣算是九州重點發展的新區，陳家財大氣，隨便豪擲幾千萬盤酒吧玩。

孟音彤不忿孟九軼有這待遇，轉念一想這陳蕭然在留學圈里傳出的名聲，讓好好玩。

孟九軼避開陳蕭然黏在上的目，“抱歉..我下午有其他事，去不了。”

“有什麼事？蕭然都來家里接你了。”

孟父從樓上下來，不贊道，“這樣不懂禮貌，可不是家里教給你的。”

這些天，孟九軼沒和莫如月說陳蕭然到底是個什麼人，看到孟父臉不對，莫如月遠遠沖搖頭，孟太太也在旁邊勸和。

總得有個當面和他說清的機會，孟九軼最終同意了，換服和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