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霓往哥那里覷了好幾眼，都快粘他上，談嶼臣無聊翻著雜志，頭沒抬，懶聲道。

“有話想說？”

“哥哥，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啊？姐姐的品酒會馬上就要到了，承諾宴會上我要彈奏一曲的，消息都放出去了，總不能讓客人鎩羽而歸吧？”

談嶼臣睨著，認真思索了番，“有點道理。”

“那我——”

“那就住到宴會的前一天。”

他話里一錘定音，明顯不能再討價還價，談霓氣死了。

“你重輕妹！只知道去哄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把我一個人晾這，你當心我告訴姑父！”

九州娛樂小報跟蹤功夫一流，拍到談嶼臣陪同唐檸進了某高檔俱樂部。抓拍那瞬間，傾著他臉側，似乎落下了一吻。

談嶼臣沒回應，但更沒拒絕。

這些報紙每天都會送到醫院供談霓解悶，自然看到了。

談嶼臣問，“你的教養呢？”

談霓也覺得不三不四那句話說錯了，但此刻被談嶼臣詰問，認定他就是偏袒，心里愈發不是滋味。

“那衍之哥哥這次回來嘛？我前段時間給他發了好多郵件，他都沒回我？”

心思都快寫臉上了，眼的。

談嶼臣簡直沒眼看。

很明顯許衍之這廝對就沒什麼意思，還上趕著，當哥哥看到妹妹這副便宜樣，能有什麼好臉。

他覷著，要笑不笑的，“真要我幫你問啊？”

他每次這樣笑準沒好事，談霓連忙擺手：“不了不了。”

談嶼臣起走了。

**

當孟九軼收到談霓的酒會邀請時，莫如月給打了個電話，讓有空回一趟孟宅。

“誰給的？”莫如月看到手中的邀請函。

“談霓，就是談家四小姐。”

孟九軼說下周談家別院舉辦品酒會，談霓邀請去參加。

兒到朋友，莫如月替高興，拉孟九軼坐下。

“媽想問問你，陳家到底是什麼況？外面眾說紛紜，那晚你和他出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九軼沒說話。

“信不過媽媽？”

孟九軼看眼下有淡淡的烏青，這幾天因為這件事估計沒睡好。

以前的可以做到狠心不理，但那晚在談嶼臣那里自取其辱后，這幾天不止一次去想莫如月當年的境況。

有些事換位思考后，就沒辦法做到心了。

說去酒吧陳蕭然想對做不軌之事，上了談霓見義勇為，后面陳家被連拔起，或許也和這些事有關。

更多的孟九軼沒說，比如談嶼臣人廢掉陳蕭然時，也被迫旁觀。

“陳蕭然在國外名聲壞了，是個以玩弄孩子為樂的爛人。”

“難怪！”

莫如月手都在抖，說難怪馮嵐要給介紹婚事。

“怪媽沒有本事，我當時還覺得奇怪，這樣的事怎麼可能會想到你。

但有一次就有兩次，這次不功，我怕把怨氣攢到下一次來算計你，何況聽說談家四叔去老太太跟前求，已經從南亞島回來，難保不會把這氣發泄到你上。”

孟九軼低眸不語，想讓馮嵐敗名裂其實有很多辦法，但都沒法讓談家不牽連，所以一有萌芽，都會被談嶼臣扼殺在搖籃里。

不由得有些眼酸，老天真是不公平，連馮嵐這樣的人都能找到靠山，哪怕多次作妖都有人護無虞。

想到此不由自主對談嶼臣怨恨更深。

“如果真的打算用婚姻再次算計你，倒不如你自己找個可靠人品好的人，離開了孟家，至沒人再在這上面打你的主意。比起對方家財萬貫，我更寧愿他是個尊重你，事事以你為先的人。

莫如月突然想起來，“對了，媽還沒問過你，這麼多年有沒有遇到過喜歡的男孩子。”

被問得太過突然，孟九軼睫不控制，下意識道。

“沒有。”

“這麼多年都沒...”

“真沒有！”

孟九軼不愿意聊這個，“人不是只有嫁人這條路，如果為了轉移苦難踏進婚姻，把男人當托付，只會掉進更大的陷阱！”

話里太意有所指了，莫如月低下頭沒說話。

孟九軼咬住下，覺得自己說話是不是重了。

“你手怎麼樣了？”

莫如月道：“早好了，小傷而已，你給媽媽的藥都了。”

小傷。

孟九軼看著的手，五個手指關節都已移位，上面都是繭，這是常年替人按導致的。

外人都夸贊馮冉懷寬廣，不僅接納丈夫的小三和一雙兒，接回孟宅好吃好喝待著。

可沒人清楚，走進不屬于自己的階層圈子，得吞針。

莫如月輕的臉蛋，“這麼多年，還在生媽媽的氣？”

氣什麼呢？

氣父親原來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父親，氣為什麼要不明不白跟著孟父；氣明明在外過得也行，為什麼要半道帶回孟家；更氣有了孟城之后，對自己的忽視。

氣最需要媽媽的時候，不在。

孟九軼曾以為這種恨早在心里生發芽，但親是讓人很討厭的東西，哪怕用盡所有意識抗拒，本能都是想要靠近。

孟九軼看著，問出了這麼多年想問的，“你有沒有想過，即使當年嫁個普通人也能過得不差。”

一段沉默橫亙進來。

莫如月嘆了口氣，“小九，我知道你一直心有芥，但生活有很多需要我們妥協的東西。”

說最初孟父和才是明正大，他們從校園認識，都準備要邁進婚姻殿堂，孟父承諾娶馮冉只是還恩，幾年之后保證回到正軌。

可并沒等來那天，相反馮冉還有了孕。

“那個時候媽媽快三十多，已經沒有后路了，嫁給普通人意味著公住樓房，為了點買菜錢和人爭得頭破流，我不愿意讓你們生下來去過那種日子，至現在我們得生活，是平凡人絕對沒有的。”

什麼生活？

是明知道孟父是個靠不住的男人，還是義無反顧跳進這個坑里。

是每個月都得去手要錢；還是每天必須得去伺候孟太太；是日復一日承別人異樣的目？

這個圈子們本融不進去。

孟九軼想問，是不是不用跪著，也能活。

孟九軼沒有說話，莫如月上的臉，“媽媽對不起你，我只要一想到當年你最需要我的那天，我卻不在九州，就心如刀絞。”

突然聽到舊事重提，有一瞬間的心慌涌上來讓孟九軼眼前眩暈。

莫如月也不敢多提這個，眼神帶著哀求。

“媽媽給你道歉，已經這麼多年過去，別不理媽媽了，好不好？”

老了。

孟九軼現在才發現，昔日容煥發的人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心頭盤踞著恨意的參天大樹好像隨著年復一年，早已枯萎落葉。

幫莫如月把淚抹掉，什麼都沒說。

莫如月走后，孟九軼收拾東西想要離開孟宅。

每次回來都搬一點，整個房間都快被搬空了，這次打算帶些書走，到書架第二層時，某本雜志也跟著掉在地上。

孟九軼低頭一瞧，隨之愣了愣。

過窗戶照進來，從肩膀斜照上臉蛋，源源不斷的熱度漫進口，留下無所適從的。

其實，莫如月剛才問有沒有喜歡的人時，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