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政南在院子里站了會兒，直到樓上燈熄滅，四周恢復一片寂靜。

他滅掉煙，著黑的窗戶，以前都會目送他走后才合上窗戶。

謝政南沒等來一靜，轉離開。

他回到收藏室，把那一箱碎紙拿出來放到案上。

他花了很多時間修補，恢復一半不到。

外面有人敲門。

謝政南住紙片問：“誰？”

“你親妹妹。”謝政君站在門口在等他允許進門，等了半天，謝政南沒讓進，問什麼事。

謝政君：“顧爺爺有幅畫被蟲蛀了，讓我拿過來讓你看看能不能補。”

謝政南一口回絕“最近不空，讓他等一段時間。”

“.......”謝政君白眼，轉離去。

謝政南輕輕把那些原創手繪紙片拿出來，像修復文那樣，開始拼接。

*

謝家的作息向來規律，每天早上七點半是早餐時間。

京瓷上大學之后，就很有這樣規律的作息。

劉嫂七點過就來敲門，起床。

“小瓷，起來了。”

“天還沒完全亮呢，我不吃。”

劉阿姨笑道：“起來吧，爺一大早就出去給你買了好吃的。”

“......”

“知道了。”京瓷在被窩里打個滾，掀開被子起來，混混沌沌地起來穿戴整齊，洗漱完去餐廳。

只有謝政南跟沒到，所有人都已經坐在餐桌邊上。

劉嫂端著的早餐過來：“你吃的捆粿，還有灌湯包和瘦粥。”

“謝謝劉阿姨。”

劉嫂不敢居功：“這是爺剛買回來的，瘦粥是他親自熬的。今早五點鐘我起來打掃衛生，看見他院子里的燈還亮著，估計忙公務，一宿沒睡呢。”

“.......”京瓷看著碗里的粥，神空。

才來京北的時候，吃不慣這邊的早飯，謝政南休息的時候，都會給熬粥，或者買早餐。

梁珍見小臉上還有早起沒完全褪去的混沌，還在因為一碗粥發呆，笑道：“你大哥因為去年的事還愧疚，你回來，他肯定想找機會彌補。你大哥最疼你了。”

謝屹川：“吃吧，他覺得對不住你，你不用不好意思。”

謝政君輕哧一聲：“以前他著我去補習班，回來冒發燒了好幾天，他可從來沒對我愧疚過。”

梁珍最心疼這個兒，溫聲道：“大哥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嗎？還親自給你補課，沒讓你去了。今早還給你買了這麼多你吃的。”

謝政君看向京瓷：“他親自給我熬過粥？”

這話聽著像是拈酸吃醋，可鉆進京瓷耳朵里另有弦外之音。

京瓷頭疼，把捆粿推給：“君姐也吃，都吃。”

謝政君盯著捆粿：“我可不敢吃，專門給你一個人買的。”

“.......”吃不吃，慣的。

謝政南這時候過來，臂彎里掛著外套，邊走邊把手表戴上，淡淡瞥了眼謝政君面前那盤捆粿，提：“今早買的驢打滾，劉嫂拿來喂狗了？”

謝政君立馬把咬了一口的驢打滾吐出來，手里的也丟餐盤里。

他的話是對著謝政君說的，眼神卻是刀向京瓷的。

他又問：“不好吃嗎？”

京瓷見他眼底一片灰青，估計沒睡好，肝火旺，立馬用手指頭把那盤捆粿慢慢拉回自己面前，深怕發出一不合時宜的聲響。

就不該起來。

劉嫂趕遠離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梁珍跟謝屹川從不摻和兄妹二人拌，在旁邊有說有笑。

謝政南在京瓷旁邊坐下。

京瓷就往旁邊挪挪，埋頭喝粥。

謝政南把捆粿夾到碗里：“吃吧，天沒亮我就起來給你買了。”

他那眼神，今天不吃完不準走。

京瓷賠著笑臉，也給他夾了一個：“南哥辛苦了。”

回來口口聲聲“南哥”，再也沒聽過大哥。

這聲只有外人聽起來生疏的稱呼，謝政南心卻一百個滿意，他盯著碗里的捆粿，眼梢染了笑淡聲應：“好。”

梁珍跟謝屹川見他們真沒慪氣了，才放下心來。

“這才對嘛。”

謝政南盯著把捆粿吃完才起去上班。

*

早飯過后，除了京瓷跟老太太還有謝政君，都上班去了。

上午十點多，方瑙攙扶著方家老爺子過來。

這圈中，方家跟京家的話題是最多的。

看到方瑙跟方家老爺子在一塊，劉嫂跟老太太不免驚訝。

方家老爺子眼里容不下私生子，大兒子不，在外有了方瑙。

方瑙的親生母親死前，帶著方瑙跑來京北，把他塞進方家，方瑙從小就在家中打，方家長輩不管不問，任其生長。

老爺子一直都不喜歡方瑙。

京瓷去年走前，方瑙在家中還不待見，可現下爺孫倆好像向來如此深厚。

方瑙扶著老爺子：“爺爺小心腳下。”

“好。”

京瓷迎過去喊：“方爺爺。”

方老爺子見到京瓷：“哎喲，小丫頭來了，好久沒見了。”

“來了。”

京瓷：“，您跟方爺爺就在外邊曬會兒太，我給你們煮茶喝。”

“好。”高興，讓劉嫂在外搭了兩張椅子。

京瓷去燒了盆炭火，把側把壺放在烤架上煮茶。

跟老爺子坐在院子里聊天，他們這個年紀，都是見一面一面，話題都是以前的歷史，翻來覆去的講，京瓷聽得津津有味。

撞了下方瑙肩膀。

方瑙勾沖笑。

京瓷夾了兩個橘子在烤架上，朝他抬抬下：“一年不見，你這家里的地位越來越高了。”

方瑙笑容僵了下， 將眸底的無奈去：“他生病后都是我照顧，估計想開了。”

聊了幾句，茶水開了，京瓷過去給長輩添茶水。又給方瑙倒了一杯。

方瑙忽然問：“你要是嫁人，從海城出嫁還是從京北？”

“這個問題很久遠，我沒想過。”

京瓷從烤架上拿來一個燒過的橘子，橘子燙手，邊吹邊剝開一半給方瑙：“好甜，你嘗嘗。”

方瑙接過橘子：“快把手放我耳朵上。”

“放耳朵上干嘛？”

“導熱。快試一下。”

京瓷沒他的，自己的耳垂，的，冰冰的。

以前搞不懂為什麼電視里那些拿了燙手的東西要去下耳朵，這下知道了。

“真有用。”

方瑙笑了下。

京瓷聽見方老爺子說：“政南回來了。”

京瓷轉。

謝政南就站在門口進來的位置，雙目帶有涼意橫掃過來，不避不閃地看著他們有說有笑。

京瓷喊了聲南哥，繼續跟方瑙聊天。

謝政南進來，眸沉冷，從他們邊經過。

這時候，劉嫂從外邊急匆匆進來，看看京瓷，跟老太太說：“京家的人在門口，說想見見小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