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七靠在玻璃門上，臉上掛著稀松的笑：“過來檢查下。”

謝政君聽他和平時無異的語氣，呆了呆：“檢查什麼？”

“檢查你有沒有好好吃飯，還有.....是不是在想我。”

謝政君回避，沒再看他：“九點的飛機現在過去估計趕不及了。”

“我沒有買票，逗你的。今天早上的事，我也沒生氣，只是告訴你，我不是那種人。”

柏七盯著的后背，看不到的表：“看來是想我的，也沒有好好吃飯，坐在這兒發呆。之前讓你發呆的時候坐在這兒順便看看花，真乖。”

“.....”

柏七看到花園里放的一包花，是真的上心了的，心沒白費，心里暖洋洋的。

謝政君看著這些花，忽然說：“這是我唯一一次養花功。”

柏七走到面前，屈膝半蹲下，手搭在膝蓋上，仰頭看著，猶如君臣對視。

謝政君心尖了，下眼睫。

柏七說：“這些花是我搬進來的，算是我的分吧？”

謝政君差點沒繃住。

“不管人和花，都需要時間和力照料，只要上心，就會永久開放，對不對？”

謝政君嗓子發干地嗯了聲。

“以后不用羨慕別人花園里有花了，你也有，自己就是一朵漂亮的玫瑰。”

高貴典雅還帶刺的玫瑰。

柏七試探著抬起手，然后握住了放在膝蓋上的手。

謝政君眼眶微微發熱之際，隨著他的作呼吸一滯，下意識想要出手，那只手只會攥得更。的指尖在他手掌包裹下，徹底失去了掙扎的力氣，極其輕微小心地放在膝蓋上，任由溫熱干燥的大掌握住。

“我愿意做那個永久守護玫瑰的園丁。”

“園丁和玫瑰是相互就的，或許你可以試著考察下我這個園丁合不合格，好嗎？”

“柏七。”他。

“你可以相信我一次，我這個人的口碑還是不錯的，你可以問問鉑曜上下，我剛畢業沒多久進了其他的航空公司，被你哥好不容易挖進鉑曜的，他的話夠權威吧？”

柏七往前挪了點距離，中間所剩的距離不多，就快要越界，那雙眼睛是從未有過的深，“二公主，我想做你的男朋友，你要不答應的話，我每天都會叨擾你，叨擾你答應為止，如果你現在答應了，那就不是叨擾了，是正常談流。”

“.....”鬼邏輯。

“考察考察。嗯？”

他耍賴，不給說話的機會，只能回答問題。

他在眼前的時候總是謝政君顧慮得，開心的時候多，但分開的時候又有不顧慮。

現在對著他的眼睛，萬般踟躕、千重羅網也難抵心。

是的，對柏七了心。

謝政君咽了咽發的嗓子，點頭：“行。”

柏七功邁進了一大步，眼里熠熠發亮。

他哄小孩那樣：“那說好了，對我好好考察，不允許拒絕我對你的好。”

他又心急地問：“大概需要考察多久？”

謝政君也不知道。

柏七給了一個時間：“一天吧。”

“一天太了。”謝政君抗拒。

柏七討價還價：“三天。”

“不行。”

“那就一周，真的不能再多了。”

一周，好像也差不多。

園丁迫不及待想要轉正，哪能真給十天半月考察。

“那就這麼定了，一周之后，我等你的答案。”他有勢在必得的自信。

謝政君心跳有點快，聲音都低了：“柏老師，手心很熱。”

面對新的稱呼，柏七揚眉，他真的不想放開，試圖問話轉移的注意力：“嗎？要不要吃餛飩？”

謝政君其實沒什麼胃口，想著他估計也沒吃，頷首：“可以。”

“那我去煮。”

話雖這樣說，他依舊沒放開手，牽著起：“陪陪我。”

謝政君由他牽著進了屋。

柏七順便把客廳的燈打開。

謝政君就在旁邊看著他，也沒幫什麼忙。

柏七從冰箱拿了兩盒餛飩出來。

他上換的服是以前穿過的。還有他手里的餛飩是怎麼拿進來的？

總不可能翻墻。

“你帶了換洗的服。”

柏七手停頓了下，他那邊的房子是買的，不是租住的，昨晚為了留下，他撒了謊。

這事兒以后再給解釋。

他含糊其辭地說：“帶了，香菜要嗎？”

謝政君記得他只帶了宵夜來：“要點。”

又問，“你怎麼進來做的餛飩？業開的嗎？”

“......”這丫頭都沒想是他知道碼大搖大擺進來的，而是懷疑是業。

柏七可不能再騙了：“試了下你的生日，就進來了。”

其實他看見輸過碼，一次就記住了。

“.......”

“你不會改碼吧？”

謝政君：“暫時不會。”

柏七挽起襯衫袖子，把水接好放爐灶上。

“紫菜、蝦皮都要嗎？”

“要。”

柏七慢條斯理在另外一個爐灶上熬蔥油。

水燒開，謝政君過去幫忙。

柏七把趕一邊去：“看著就行，你未來的男朋友有三頭六臂。”

“.....”

謝政君只好退到一邊。

他先在鍋里舀了清水，把底湯調好，再放餛飩進去煮。

謝政君靠在冰箱上聞著香味。

柏七教看餛飩什麼是了。

煮好之后，他盛了兩碗出來，在碗里多放了兩個。

“好了。”

兩人移步到餐廳。

謝政君舀了勺鮮湯吹了吹，目落到他右手臂的小疤上。

記起他那鄰居宋云說過他小時候過得還辛苦，還沒有好好了解過他。

“你的疤怎麼來的？”

柏七側眸看了眼手臂，輕描淡寫地道：“小時候做飯燙的，五六年級的時候吧。”

謝政君：“這麼小你就會做飯了？”

柏七正好借此澄清：“我小時候很和父母在一起，住在大姨家，大姨有天晚上很忙，我回到家自己做飯燙到了，你放心，我和宋云不是什麼青梅竹馬，只能算是鄰居和同學。”

謝政君咽下口湯：“我沒提宋云，扯哪兒去了。”

他不提，都快忘了這個人了。

柏七道：“解釋一下嘛，免得你以后誤會。”

謝政君問：“你小時住你大姨家，是因為家里兄弟太多了嗎？”

“不是。”柏七坦然道，“因為爺爺出事了。”

“你爺爺？”

謝政君沒見過他的爺爺和，家里人也沒有人提過，應該是去世了。

也沒見過的大姨。

“嗯。”

“我爺爺以前是個高級工程，當年修建長河大橋，因為工程 冤案，我們家為了這件事四奔走了三年，最后平 反了，爺爺和也先后走了。”

他簡單地概括了柏家之前的不易，謝政君能想象出來柏家當時于水深火熱的場景。

“我們家七兄弟，我最小，還在上小學，哥哥們都上初中、高中、大學，住學校，大橋 坍塌死亡那十七個人的家屬天天堵在我家門口和法院門口鬧，爸媽顧不上我，就把我送到了大姨家。直到初中畢業，我考上了家附近的高中，等家里緩和了些，我才回家。”

謝政君停下咀嚼：“你高中也是自己照顧自己？”

柏七：“高中離家近，就選擇了走讀，爸媽也忙，就自己照顧自己。”

柏家還有這樣的過去，難怪現在柏家的兄弟七人個個都是能人。

謝政君：“那你大姨呢？”

“大姨退休后四旅行，前幾天剛回來，等有空了我帶你見見。人很好的。”

晚飯過后，二人出門散步消食。

路過花店，柏七又給添了幾種適合養的花草。

回到家里，后院的燈亮起。

謝政君拿著鐵鏟幫忙，土里黑不溜秋的，有幾顆小石頭礙眼，去撿，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了下。

“嘶。”

柏七聽見靜轉過：“怎麼了？”

謝政君不在意地甩甩手：“沒事。”果然不適合干活兒。

“弄到手了？我看看。”柏七過來撈起的手看，細白的食指尖被什麼扎了條小傷口，滲了出來。

“洗手。”他把拉著去洗手間，在水龍頭底下沖了沖。

“家里有碘伏嗎？”

“外邊柜子的藥箱里有。”

“把手干出來。”柏七出去找碘伏了。

他拉開柜門找到藥箱，看到藥箱旁邊還放了瓶藥，柏七一眼便看懂了它的特殊。

他去拿藥箱的手拐個彎拿起那瓶藥看了看，握在手里的重量告訴他，里面還有大半瓶。

他看日期是去年的，并且近來沒服用過。

結合一切，謝政君之前的發呆、走神、敏，異常反應在這瓶藥上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是冷漠，而是上本就有沉重的枷鎖。

他好像知道來海城的原因了。

遲來的頓悟。

柏七把藥原封不地放回原位，就連字的朝向他都特地整理了下。

他剛從藥箱里拿了碘伏和棉簽創可，一道聲音兀然從背后響起：“找到了嗎”

“找到了。”柏七拿著過去，“過來我看看。”

他輕輕給消了毒，剛要撕開創可，謝政君不想：“有點悶，不想。”

柏七看著傷口不是很大，就隨了：“行，今晚先別水，后院也別去了。”

“可我要洗澡。”

柏七笑道：“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

謝政君神悠悠地看他一眼：“你閉吧。”

柏七笑得恣意，趕去休息，把手里的東西拿回藥箱里放好，忽略那瓶藥關上柜門。

他返回后院把剩下的活兒干完。

謝政君就坐在后院的椅子里看著他。

“二公主給我汗。”

謝政君了紙巾過去，給他額頭。

柏七說：“你說我們倆像不像夫妻，我耕作，你坐旁邊織布。”

謝政君把帶了點潤的紙團丟進垃圾桶里：“我不想干這些。”

柏七笑起來：“打個比方，又沒讓你真干。再說現在祖國繁榮昌盛，也不需要人人下地干活兒，人在家織布養娃，我這是比喻夫妻和睦。”

“......”謝政君扯不過他，轉進去了。

柏七忙完，謝政君熱了兩杯牛。

“二公主還會熱牛，真棒!”

謝政君聽不下去了：“不要捧行嗎？顯得我很像腦殘，又不是智障四肢不全。”

柏七認錯很快：“好了，我錯了。”

“我明天真得回去了。”

“嗯。”謝政君問，“子公司的事辦完了？”

“差不多了。”

話剛落，柏七手機響起，謝政南來電。

柏七接通開擴音：“老板。”

謝政南：“來燕賓樓吃飯。”

謝政君吞咽作都安靜了。

柏七就知道謝政南不做人，今早他出現在瓷柚門口，估計早就知道他來海城了，打這通電話是為了試探他。

京瓷和謝政南這夫妻二人串通一氣，就不是什麼好人。

“來不了呢。你現在才吃飯，騙誰呢？燕賓樓都快打烊了。”

謝政南問：“你現在在哪兒？”

柏七含糊其辭：“度假。”

謝政南追問：“哪兒度假？”

“我這自主安排休息時間，還要給公司匯報我在哪兒度假嗎？”

意思是他管得寬。

謝政君很滿意這個回答，換做是也會這麼回答。

京瓷把電話接了過去：“你去海城了吧？”

柏七提開椅子坐下來：“老板娘你這是在我上安了天眼了？”

京瓷：“廢話，我公司的人今早看見你了。”

柏七：“那你們公司的人可真夠八卦的啊，我就在門口站了幾分鐘，轉眼就給你匯報了，誰啊？”

“......”

謝政南又把電話接過去：“明天有會議，九點前趕回來。”

謝政君接了話頭：“你這整人也不帶這麼整的吧？總工辦非急會議，有大早上九點整開過會的？”

柏七都愣了，隨即笑出聲，很嚴謹了，看來還是蠻了解公司的。

謝政南一點不意外地道：“這麼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果然腦子缺弦。”

柏七：“誒，話可不能這麼說，這是為我打抱不平。我這連著這麼久沒休息過，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這領導也太森嚴了。”

京瓷：“我說你們倆，一個個的天天跟老板對著干。另立山頭得了。”

“......”

柏七：“你問問老板舍得我嗎？”

京瓷扭臉問謝政南：“你舍得嗎？”

謝政南揪揪京瓷的臉：“傻媳婦兒，你幫哪邊的？”

一孕傻三年。

京瓷：“當然是幫你，我們把他們開了。”

這場通話不了了之收場。

柏七訂了第二天十點的機票，謝政君很早起來，在公司群里發了早上會耽擱時間晚點去的消息。

柏七很早起來穿戴整齊，見已經拿著車鑰匙等在樓下了。

“我送你去機場。”

這樣的轉變讓柏七意外。

他沒拒絕：“辛苦二公主了。”

謝政君送他到機場，柏七下車轉看著，心里有種即將異地的酸脹。

謝政君站在車前：“一路平安，柏老師。”

柏七勾，走到跟前：“好。二公主就沒點別的囑咐？”

謝政君搖搖頭。

柏七：“好吧，我有。”

謝政君抬首盯著他：“你說。”

想肯定又是叮囑如何照顧自己。

這麼想的時候，柏七抬起手扣住的后腦勺，溫涼的落在了的額頭上。

謝政君呼吸停了半拍，睫猛地一抖，目掃過他下的胡茬。

額頭間像有什麼化開，躥到了心口。

柏七很快放開：“我走了，回去開車慢點。”

“.......”

他親了就跑，謝政君在原地定了很久。

返回車上的時候，柏七告訴過安檢了。

謝政君翻了翻微信，之前加的心理師還沒刪，給發了消息。

*

柏七回到京北，謝政南召喚他去辦公室。

柏七一刻不停歇地找去總工辦，敲了敲門。

“進。”

柏七推開門進去，和齊書肩而過。

“老板找我有事。”

齊書把門帶上出去了。

謝政南起往休息區走：“過來坐。”

他突然這麼冷靜且語氣很平，除非工作上遇到了什麼新難度，亦或者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跟他說。

柏七過去坐下。

謝政南開門見山：“你和謝政君發展到哪步了？”

“......”